钱钟书之父钱基博是一个儒家学者。钱钟书从识字开始未脱离过正统儒家教育。
钱基博管教极严。他不许女儿用舶来品化妆,不许儿子穿西装,认为这是父亲的职责。其管教之严当可思之过半矣。他常用体罚来管教子弟。
据杨绛说,那年(1925年)他父亲到北京清华大学任教,寒假没有回家。钟书寒假回家没有严父管束,更是快活。他借了大批的《小说世界》、《红玫瑰》、《紫罗兰》等刊物恣意阅读。暑假他父亲归途阻塞,到天津改乘轮船,辗转回家。父亲回家第一件事是命钟书钟韩各做一篇文章;钟韩的一篇颇受夸赞,钟书的一篇不文不白,用字庸俗,他父亲气得把他痛打一顿。
这次“痛打一顿”,虽然没有使钱钟书“豁然开通”,但激发了他发愤用功。不过一两年功夫便判若两人,常为父亲捉刀写文章。杨绛回忆,商务印书馆出版钱穆的一本书(《国学概论》),上有钟书父亲的序文。据钟书告诉我,那是他代写的,一字没有改动。
1929年钱钟书考上清华后,钱基博父子开始通信。钱基博将钟书的信一页一页的贴在本子上,而且贴了好几本。可惜这些书信在“文革”时被红卫兵一把火烧掉了。
我们现在能看到钱氏父子的来往信札只有三封,因曾刊于光华大学半月刊上,所以得以保存下来。钱基博在信上告诫钟书,立身正大、待人忠恕比名声大、地位高更加重要。并说:“子弟中,自以汝与钟韩为秀出,然钟韩厚重少文,而为深沉之思,独汝才辩纵横,神采飞扬,而沉潜远不如。勿以才华超绝时贤为喜,而以学养不及古圣贤人为愧。”他又说:“纬、英两儿中资,不能为大善,亦无力为大恶,独汝才辩可喜;然才辩而或恶化,则尤可危!吾之所谓恶化,亦非寻常子弟之过。世所称一般之名流伟人自吾观之,皆恶化也,皆增进危险于中国也!”做父亲的一片拳拳之心,跃然纸上。这封信写于1931年10月3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