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吴梅到北大任教,先后开设古乐曲及有关词曲、戏曲诸课程,揭开了北大与戏曲结缘的篇章。这样算来,北大建校以来的百余年中,与中国戏曲结缘已有80余年。北大几代学人不遗余力地研究、创作、讲授、普及并亲身演唱戏曲,薪火相承。尤其以吴梅—俞平伯—吴小如为代表的几代师生更是成就斐然,对中国戏曲特别是昆曲和京剧艺术的贡献功不可没。
吴梅(1884—1939),字瞿安,号霜臣,江苏长洲(今苏州)人,近代戏曲理论家和教育家,诗词曲作家,是与王国维同时代的重要的戏曲学者和作者。吴梅的主要著作有《中国戏曲概论》、《南北词学》、《曲学通论》等。他认为中国真正的戏曲起源于金元之间,即谓“今日流传古剧,其最古者出于金元之间”。元曲大家中,吴梅推崇王实甫、关汉卿和马致远三家。他说:“尝谓元人剧词,约分三类:喜豪放者学关卿,工锻炼者宗实甫,尚轻俊者号东篱”;与“元曲四大家”的说法不同,他强调戏曲是人民大众的艺术,说:“一代彦才,绝少达官,斯更足见人民之崇尚,迥非台阁文章以颂扬藻绘者可比也。”吴梅对戏曲的诸多独到见解,很有北大风骨。
俞平伯是著名红学家。他于1915年考入北大文科国文门,曾受教于吴梅教授。当然,俞习昆曲也是受其夫人徐宝驯女士的影响。许出身江南名门,诗词书画,抚琴度曲无所不通,尤喜昆曲。俞平伯不仅向吴梅学习词曲文学理论与创作,还学唱昆曲。
俞平伯于1929年受聘于北大任教,同时也在清华讲授《清真词》、戏曲与小说。1935年春,俞平伯等人正式组织成立谷音社,聘请吴梅为导师,俞任社长。翌年,谷音社演唱吴梅新谱《桃花扇》的<哭主>。1936-1938年,俞向昆曲教师陈延甫学唱昆曲一百多出(折),超过了当时专业昆曲剧团上演的剧目数量,其中有许多名段。谷音社的社员时常在北大、清华或燕大(现北大校址)清唱或演出。
1946年10月,北大于抗日战争胜利后迁回北平,俞任文学院教授。1952年2月转入北大文学研究所,1956年任北京昆曲研习社主任。俞于昆曲研究造诣深厚,在谱曲、字音诸多方面有独到见解,发表了不少论文,如《论作曲》等。他对昆曲的生存有相当清醒的认识,在1957年就曾说过:“昆曲若不经过改革便不会有前途,非但谈不到发展并且谈不到保存。”
“文革”中昆曲社活动中断,1979年12月恢复后在北京吉祥剧院首演。
吴小如教授于1945年成为俞平伯先生的入门弟子。吴关于戏曲的述评极为广博、细致,从20世纪30年代就写戏评,至今约有60年,洋洋洒洒70余万字。其评述多涉及京剧,其次为昆曲,地方戏不多,但也谈到过地方戏的优秀演员,如“三陈”——川剧的陈书舫,汉剧的陈伯华,豫剧的陈素真,对她们评价甚高。
从20世纪20—30年代到“文革”后的著名京剧演员以及80年代末的个别优秀青年演员,吴的评述几乎都有涉及。四大名旦、四大须生、四小名旦、南麒北马关外唐、三鼎甲、南欧北梅,旦行、生行、净行、丑行,吴都广泛涉猎。吴的广博还表现在其评述的剧目极多,对京剧艺术、演员等的述评多有独到见解,对诸多名家的演唱不足处亦多直言。
50年代中后期,北大的学生社团京剧团颇为活跃,聘请当时的北京京剧团的马长礼先生为艺术指导,排练演出了不少剧目,记得有《奇冤报》、《春秋配》的<捡柴>、《打城隍》等。
90年代,一批热爱京昆艺术的北大学子组成北大京昆社,邀请北方昆曲剧院的张卫东先生为艺术指导教师,排练演出的剧目有《锁麟囊》、《凤还巢》、《二进宫》等。2001年春天,为庆祝建社10周年,接连两天演出了昆曲《长生殿》之<弹词>、《西游记》之<认子>、京剧《贺后骂殿》等。北大京昆社先后涌现出一批有艺术才能、演唱颇具水平的学子。
近几十年来,诸多京昆名家都曾到北大献艺并与师生交流,无一例外地都受到热烈欢迎。
作为中国最高学府之一的北大,与百姓的艺术——戏曲结缘深厚,正应了“大雅寓于俗”的话。
(作者为北大化学系1955级毕业生)
《北京大学校报》2002年5月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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