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党圣元 和平同志的专著《模糊诗学》即将付梓,他数次索序,我则以自己既没有专门关注过这一问题,又不够给人作序的学术辈分,屡予推辞,然而终不能如愿。之所以如此,我想完全是因为他于2004年在文学研究所做过一年的高级访问学者,我虽然不是他的指导教师,但是由于我在所里分工负责这一工作,便和他有所接触,也相互讨论过一些问题,彼此较为熟悉,而这大约正是他命我作序的主要原因吧。 胡和平是一个非常勤奋的学者,性格则尤为淳厚。在来所的访问学者中,他的年龄最大,但也是最刻苦认真的一位。访学期间除了寒暑假,他基本上都是在所里度过的。平时总是见他背着电脑,拎着一瓶水,去院、所图书馆,去所网络信息中心,或查阅收集文献资料,或撰写文稿,总之从不虚以度日。而在生活方面,他则异常朴素。在访学期间,他一直借住在中国人民大学的学生宿舍里,据说睡的还是上铺。然而,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他锲而不舍,悉心钻研,终于完成了“模糊诗学”研究计划。据胡和平讲,其对“模糊诗学”的研究兴趣,始于他在职攻读湖南师大文艺学研究生课程班期间,而在文学所访学的一年,则是他集中研究并取得突破性成果的阶段。他的这个选题,在若干年前曾经热过一阵子,近年渐趋冷寂,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此项研究就没有什么学术价值了。事实上,数年前的“模糊文艺学”热也只是为这方面的研究开了一个头,提出了许多需要进一步探讨的问题,留下了一些理论方面的疑窦,只是由于学界追逐热点过甚,少有恒心之人能“虚一而静”,对此继续钻研下去,而胡和平则能不改初衷,继续研究之,我以为这正体现了他在学术人格方面的一种可贵的品格,确实值得赞扬。他的“模糊诗学”研究从选题、研究框架到写作提纲,得到了金惠敏研究员的精心指导,杜书瀛先生、高建平先生等也审阅过他的提纲,给予过不少鼓励和建议。现在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决定出版这部作品,看到他辛勤劳动的成果即将面世,我本人以及其他诸位老师都为他感到高兴。 “模糊诗学”话语的兴起,是引进借鉴“模糊集合理论”的结果。“模糊集合理论”是一种自然科学的方法论,它为人工智能奠定了科学基础。但在20世纪的下半叶学科交融成了一大趋势。特别是80年代,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呈现出交叉的特点。也正是在这背景下,语言学界产生了“模糊语言学”,美学领域则有了“模糊美学”,而在文艺学研究领域,“模糊学”、“物理学”(熵)的方法被一些学者大胆引进。也曾有人提出了“模糊文艺学”,试图建立文艺学的数学模型。这种努力由于没有处理好学科之间的关系,有点“拉郎配”的意味,其结果不尽如人意。所以当胡和平同志进文学所访学提出要做“模糊诗学”这一题目时,大家对这一课题并不看好,还替他捏着一把汗。一年多过去了,他以自己的执着与勤奋,在这一难题上不但坚持了下来,而且发表了系列论文,现在一部约30万字的专著又要问世了。在书中,胡和平对“模糊诗学”的定义、学科定位、学术语境、理论范畴等这些学科建设的基础性工作,都做出了自己的界定或阐释。和平同志的《模糊诗学》不同于过去的“模糊文艺学”的一个最突出特点是,它坚持了文学的本体地位,而且更多地吸收了20世纪以来西方当代文艺学的研究成果,继承了历史诗学、文化诗学的精华。 胡和平的《模糊诗学》以专题论述结集,各自成篇,粗看有点松散,但览其纲目,从本原论、表现论、接受论的全书结构上看,又是有机的。它既有诗学外部研究的宏大视域,又有诗学内部研究的发微探幽,从作家、作品到读者,浑然一体。它的学术框架建构在艾布拉姆斯的文学四要素理论的基础之上。全书由独立的专题文章组成,但又前后关联,自成体系。本原论诸篇中,生活篇论及了文学与生活的关系,意向篇论及了作家的创作意图,梦幻篇是作家的个体无意识,而神话与原型则是创作过程的集体无意识。在这一编中,把艾布拉姆斯的社会和作家因素结合在一起,不仅论述了文学的本原,也论述了创作的动机。表现论主要是诗学的内部研究,从文字、文本到结构,这是文学的形式因素,互文、象征、隐喻、反讽、悖论属于诗性手法。接受论部分从读者参与、文本与读者的对话到文学意义的追问,循序渐进。全书以文学的产生→存在→接受为序,它既是一个文学生成的过程,也是一个意义实现的过程。 诚然,“模糊诗学”作为一门学科,在学理的建构上还有待加强。任何一门新的学科的创立,都有其独特的研究对象,特定的理论范畴,并有大量的实践为支撑。真正建构起“模糊诗学”的理论体系,还有待于学界的认可和同行的探讨与交流。在这方面,和平同志的《模糊诗学》可以说是迈出了可贵的一步,但后面的路更长,也更艰苦。就《模糊诗学》一书而言,其理论性、系统性有也待于进一步加强,个别论述还可进一步推敲和斟酌。在行文上,如果能佐以经典的实例,将会更加血肉丰满,可读性也会大大增强。另外,研究模糊诗学中国古代文论是一个不能忽视的源泉,而这一方面和平同志的《模糊诗学》似乎没有予以应有的重视。所以,我们期望和平同志今后在这方面有更新的开拓。 学问无先后,学术无门户,理论无禁区。只要勤于探索,勇于创新,就一定会有所收获。值此《模糊诗学》付梓之际,谨以此与和平同志共勉。 是为序。 2005年5月于京北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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