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似浮云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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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几岁的成人，要来考一张小学毕业证书，是不是差一窍？

    市实验中心小学校长曹立和听完巢峰的介绍，眼睛眨了半天，怀疑自家耳朵出了问题，现在都兴成人高考，哪有成人小考的？他忍不住问：就是说祁儿要来我校参加小学毕业考？

    祁儿点头：是这样。 巢峰补充道：祁儿不想等到学期结束时统考，而是想请你们现在出卷，考及格就发小学毕业证书。

    曹校长在藤椅上挪了下屁股，对祁儿笑道：你怎么会相中我们学校的？

    因为实小教学质量好。祁儿早就打定主意，要将小学、初中、高中的毕业证书拿全，要拣最好的学校考。

    你们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这事有点难办。曹立和摊手，确有难处，这事学校尚无先例，他当了十几年校长，来补发小学学历证书的人有过，但来补考小学毕业考的没有。拿到小学文凭能派啥用场？

    巢峰见状，忙抛出与祁儿原先商量好的核武器：如果学校同意的话，祁儿愿捐一万元给你们实小。

    曹立和顿时精神一振，学校建乒乓馆缺口一万元资金，无法竣工，为此他正伤透脑筋。哥哥曹汉林虽然是市长，但为实小乒乓馆市财政已拨款６０万，又追加１０万，不可能再开口子。５万元缺口，学校集资募捐解决了４万，但目前还缺口１万。现在祁儿肯捐赠真求之不得，他马上转移话题：这事我们研究一下，不过要说明的是，这捐款不是买文凭，得凭真水平考。

    这当然。巢峰为这一招的灵验感到很高兴。

    曹校长双臂交叉伏在办公桌上，朝坐在对面的祁儿打量了片刻，问道：你有把握考好么？

    我想可以。祁儿自从手术后，只觉得中枢神经植入超智能芯片处，有点痒兮兮，记性特别好。巢峰借来小学一至六年级全日制统编教材，祁儿眼睛像扫描仪，每本书逐页扫一遍，便全部记入脑里，前后只花了一星期时间。巢峰对他测试一下，发觉祁儿记忆超常。

    曹立和在校务会议研究后，请示市教育局，市教育局又请示分管文教的副市长。最后经市长曹汉林拍板，对祁儿首开先例。为避嫌和以示公正，曹立和请市教育局教研室的同志出卷。

    考试安排在星期天上午，市实验中心小学特地用六年级一班教室作考场，市、区教育局同志及曹立和校长监考。

    祁儿坐在教室里既有亲切感，又有点陌生感，将手表和文具放在课桌上，见有三个监考人，心里略一阵紧张，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市教育局的女同志当场启封试卷。祁儿拿到数学试卷，见考卷是四通打印机直接打印的，新的黑色带刷出来的字十分清楚。他先认真看一遍，尔后便做起来，他自己感到奇怪，每看一道题目时，眼前便浮现出运算的过程。加减乘除四则运算混合题，看一眼就得出答案。几乎不用心算，更用不上在草稿纸上笔算。应用题解答步骤在头脑里也十分清晰，只用了考试的一半时间，已全部做好。他怕有差错，又复检一遍，没一处改动。尔后离开教室。

    曹立和同市、县教育局的同志觉得为祁儿考一张小学毕业证书而兴师动众，感到好笑。三双眼睛六只眼扫一遍答卷，卷面清晰，字体漂亮，凭直觉及格没问题。又当场将答卷装入密封，并在袋上签上三名监考人员的姓名。

    巢峰在远离教室的树荫下，见祁儿出来了，忙上来问：考得怎么样！

    祁儿乐开了嘴笑道：太容易了，小菜一碟不费神！

    真的？巢峰拍拍他的肩膀：你先放松一下，等２０分钟再考语文。

    祁儿在教室里考语文时，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一些填空、默写的死题目。他见到后居然可清楚地记得是出自哪一篇文章，在书的第几页，第几行。一些活题，刚见到题目就胸有成竹，脑里就闪现出怎么写，写什么。奋笔疾书，没打一个顿。他也用了语文考试的一半时间，就全部完成了。等考完和当场封卷后，祁儿十分高兴地与他们握手道别，表示感谢。

    令市、区教育局教研室批卷教师吃惊的是，祁儿的语文、数学答案与标准答案一模一样，不差一字。便怀疑是否泄漏了考题。市教育局负责同志专门调查表明，两个出卷教师和一个打字员，在出好、打好试卷后，即被安排到招待所，隔离起来。密封的考卷连同打考卷的磁盘，都放在保险箱里，没有泄漏的可能。

    市、区教育局教研室同志会同语文特级教师曹立和一起评判试卷，公认试卷难度高于正常小学毕业考。大家希望从祁儿的考卷中找出一点漏洞，但无懈可击，结果均给满分。

    为郑重起见，市教研室语文、数学教师又专门对祁儿进行了一次面试，结果祁儿对答如流，没出一丁点差错，方才相信。

    祁儿的小学毕业证书是由曹立和校长及市教育局一起颁发的，还举行了一个小规模的仪式。祁儿也当场将一只装有一万元支票的信封交给了曹立和校长。

    不出两个月，祁儿用同样的方法通过了省重点中学金州中学的初、高中毕业考试。除体育课优良外，各门功课均满分。祁儿拿到毕业证书那天，兑现承诺，向百年老校省金中捐献２万元。市新闻单位对祁儿还重点报道一番，他又一次成为全市的新闻人物。

    曹立和得知此消息，很不悟心，有一种被愚弄感，事实明摆的，祁儿不出两个月能以十分优异的成绩通过省中的高中毕业考试，说明他原来就具有高中文化水平。来考实小毕业考，岂不是来闹着玩的？不过曹校长再细想想，也心平气和了，实小有出这样的学习尖子，也很体面，何况他捐献了一万元，使实小乒乓馆顺利落成。

    邬世富夫妇特地到祁儿住处向他表示祝贺。祁儿激动地向他们表示感谢，并将另５０万元支票交给邬世富。邬世富笑道：你完全能通过大学、硕士、博士研究生考试，祝你早日成功。

    巢峰也对祁儿三个月的变化感到吃惊，担心他真的取得大学文凭，自己在他手下就难吃饭了。祁儿像三级跳一样，找到省城的一所全国著名高校－－江南大学。

    苏校长祖籍金州市，又是百年老校省金中的校友，对祁儿超常智力略有所闻，热情地与他交谈一阵，果然谈吐不凡，印象颇佳。

    当祁儿斗胆表明要考本科毕业考试的愿望后，苏校长感到为难。祁儿当即捐献了３万元支票给校方。

    苏校长出去与其他校领导研究一番后，转回来客气地对祁儿说：像这样只能算计划外招生，如通过了考试，学校承认你学历，并发毕业证书，但不作国家干部，不包分配。

    祁儿十分爽快，笑道：我不要转干，也不要包分配，只要拿到学校的毕业文凭。

    苏校长认真起来：我们不是卖文凭呵。你要凭真本事考的。

    这我知道。祁儿头直点，“不过我有个要求，我不上课，直接参加考试。”

    苏校长想了片刻：这可以考虑。校方研究后，特许祁儿可以不到班上课，直接参加考试。祁儿成为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他用了半年时间完成了四年本科的学业，各门功课考试成绩优异，提交的毕业论文《吴文化的美学特征初探》，获得了好评。教师为之瞠目，学生为之结舌。祁儿创了本校的奇迹，他是一名智力超群的奇才。

    当祁儿喜孜孜地拿到江南大学本科毕业证书和学士学位证书后，本校的几位研究生导师表示愿意收祁儿做研究生。祁儿经过选择，投到著名历史学家、一级教授宋大杰门下，成为中国文学史研究生，他不出半年完成了研究生学业。

    宋大杰常与祁儿坐而论道，发现祁儿思笔双绝，纵深精微，既无穿凿附会之嫌，又无胶柱鼓瑟之病，视为得意弟子。

    这天，宋大杰关切地问：祁儿，论文准备研究什么呵？

    研究蛋文化。祁儿在写论文时，文思泉涌，下笔有神，感觉蛮好。

    蛋文化？宋大杰一楞，怎么选这种课题的？他忍不住发问：进展怎么样？

    论文这几天杀青。祁儿喜形于色。

    那你拿来让我看看。宋大杰虽对他很器重，但担心此选题走火入魔没价值。

    宋师，那我告辞了，尽快写好，请宋师指教。祁儿进退有礼。

    宋大杰教授看见祁儿捧来近一尺高的书稿，吃了一惊。看见白纸封面上用正楷写的《蛋文化研究》题目，心又一凛，忙说：你先回去，我这就看。

    宋大杰逐页细读，爱不择卷，祁儿从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古老哲学命题，一直研究到八十年代中国发生的搞导弹的不如卖茶鸡蛋的争论，洋洋３０万言，抉幽发微，所见迭出，气势恢宏，语语尽中鹄的，不禁击掌称快。

    研究生答辩委员会的教授、专家一致认为祁儿《蛋文化研究》论文，填补了国内外食文化研究的空白，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祁儿再创奇迹，半年时间完成研究生学业，并获研究生毕业证书和硕士学位。

    你这份文稿的确很有价值，但我们如果出版这类专业性很强的书籍，估计要赔本。江南出版社长、总编审寇芸生看了专家学者的评语，翻看了《蛋文化研究》书稿后，如是说。

    祁儿像兜头浇了盆冷水，掏出红中华香烟，撕开一角，用手指在香烟壳底弹了几弹，一支香烟跳出一半高，便伸向社长敬烟。

    我不会抽。寇社长摆摆手，他身材高大，面色红润，头发花白。

    祁儿有点尴尬地将香烟放回口袋，用商量的口吻说：能不能将这书列入计划，向全国各地新华书店征订一下？

    寇芸生停止翻书稿，抬起头来，背靠在藤椅上，脸带微笑说：一般的书５０００册保本，我社规定６０００册开印，订数不足的只能成纸型放着。赔本的事，出版社肯定不干。

    祁儿事先摸过出版界的行情，书号费一般在2000--3000元之间，便说：我出３０００块买个书号，自己印刷、包销好吗？

    出版社是不准卖书号的。寇芸生纠正道："这叫协作出版，我们收３０００元管理费。编完后到本社定点印刷厂印刷，印刷费由你付。

    祁儿见对方松口了，为图省事，灵机一动说：寇社长，我赞助２万块，编辑、印刷、征订、发行，全由你们来，行不？

    寇芸生兴趣来了，便同他一起匡算：２万块扣除３０００元管理费，３００块新华书店征订费，还有１６７００元，３０万字每本估价６．５元，这不包括今后印刷费涨价因素，可印２５６９本。是不是增加印数，等征订下来再定。当然要签合同，还要向省新闻出版局报选题。

    祁儿拍拍脚前黑色防盗密码箱说：现金我带来了，现在就交？

    等会儿到楼下交给财务科，我叫责任编辑来同你签合同。寇芸生拿起电话，叫文艺编辑室小袁来社长室。

    袁园穿着时髦的五分裤、Ａ形短大衣、连裤袜平底时装鞋，款款走进来，和祁儿对视一楞，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是你？

    你们认识？寇芸生有点莫名其妙。

    袁园大方地同祁儿握了下手，莞尔一笑：寇社长，他就是金州市"有奖销售"十个头奖的得主，现在是江南大学硕士研究生。

    祁儿被她揭老底，脸红起来，袁园和自己是同父异母，看她神情并不知道。

    寇芸生刚从外省调来不久，金州市开奖的事一无所知，便问祁儿：十个奖总值多少？

    ２４０万，扣税金，和领取的实物，实际折现金１００多万吧。祁儿暗忖，再扣去自己植入神经中超智能芯片１００万，所得无几了。

    哦呵，发大财，发横财了。寇芸生突然开窍，将祁儿中奖的奇事，和考试的经历在新闻界渲染一下，做做广告，说不定会使《蛋文化研究》订数猛增，十头奖得主著书立论定会引起轰动效应。

    袁园和祁儿代表甲乙方在合同书上签了字，一式两份，在下楼去交款时，祁儿忍不住发问：你怎么会到出版社的？

    毕业分配呗。袁园用手撩了下耳际边短发，恬静静地说：“你真神呵，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拿到大学本科和研究生的两张文凭。”

    有什么神，碰巧，运气。祁儿调侃，他虽然恨生父袁善之，倒很乐意同袁园在一起。

    寇芸生替《蛋文化研究》的宣传十分奏效，订数成倍上升，等到要开印时，全国各地的征订单仍源源不断。一百万册书上市后很快脱销，海外出版社争购版权。江南出版社名声大振，感谢祁儿为出版社写了本创效益的畅销书，又加印二版，仍是供不应求。寇芸是个十分开明的人，退还祁儿原来赞助的２万元，又支付１２０００元稿费，按每千字４０元高档计酬。

    海外出版社用十几国文字翻译出版了《蛋文化研究》一书，祁儿因此上了《世界文化名人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