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似浮云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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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会不会是骗子？

    坐在沙发里的巢峰刚读完一封信内容，祁儿来了精神，这是他对收到的几百封信中唯一感兴趣的一封信，忍不住说：老巢，你把信再念一遍好么？

    比祁儿长几岁的巢峰头仰靠在对面的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他觉得摆这样的姿势，在祁儿手下找饭吃的失落心理，得到暂时平衡。他左手搔搔后脑勺，右手捏着信纸，一字一顿地念道：

祁儿先生：

    您好！

    您想自己的头脑聪明无比吗？您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学业吗？我所研究的人脑电脑一体化高科技项目，国内第一，世界领先。它能使您的梦想成真，改变您的生活，改变您的一切。倒背如流，将不再是神话。一个人，当他既拥有财富，又拥有知识时，那才是人间最富有的。如您有兴趣，请及早与我们联系。

    祝您

        好运常伴

    ＲＮＤＮ研究所所长

    邬世富

    ×月×日

    巢峰放下信纸，笑道：真像做广告。

    祁儿弄不明白地问：这是什么研究所呵？

    是听说过有这么个研究所，怎么称呼呢……巢峰喃喃自语，看着套红信封笺头ＲＮＤＮ研究所，琢磨了半天，读英文拼不出来，日文更不对头，会不会是汉语拼音字母，那么是代表什么字？他又仔细读邬世富研制的科研项目名称，突然开窍：我知道了，是人脑电脑研究所。

    这个研究所是不是野路子？邬所长是不是可靠？你去摸个底吧。祁儿心想，如果他真能帮自己完成学业，倒乐意一试。只是眼下骗子太多，不要上人老当。

    巢峰自从在领奖品时，施展了一下才能后，整天就替祁儿拆信、读信、分类保管，闲着无聊，现在听了祁儿的吩咐，倒来了劲，忙接口道：给我一个礼拜时间，我将他的老底摸清。

    中午就在我这吃中饭，下午你就去忙。祁儿热情招呼。他现在吃饭也图省事，难得上街买菜，采购了不少各式各样的罐头食品。平常辰光烧饭用电饭煲，吃菜开罐头，煤气灶除烧点水外，难得炒菜。时间一长，吃罐头也有点吃腻了，总觉得有一股罐头味（他不晓得是防腐剂味），没新鲜的好吃。有时干脆叫人送盒饭，15块一客的。眨眼间，他开出午餐肉、烤鹅、凤尾鱼、红烧肉、金针菇等一大摊各色罐头。

    老板，好了好了，多开浪费，吃不掉。巢峰连忙阻挡，他对祁儿新吃法，感到好笑。

    哦呵，还有一样我拿手的五香茶鸡蛋，您吃吃看。祁儿端了一只小砂锅，揭开盖子，热气腾腾，喷香扑鼻。

    茶鸡蛋滚烫，巢峰尖着手指，剥好，蛋白上褐色花纹，像大理石, 十分漂亮。咬一口,咸淡适中,清香可口。蛋烫着嘴巴，一边咝咝地吸吮着，一边说：嗯，味道好极了。

    祁儿好不得意，嘻笑不已：不是我吹，烧茶鸡蛋，我本事头挑，金州市还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巢峰办事神速，特地去了趟邬世富原来工作过的西北大学，一个星期内先后走访了十几个部门，查了邬世富的祖宗八代，终于摸清了底细。当他出现在祁儿家里，面孔黑了些，人瘦了些，显得很疲劳。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为啥这样奔命抢时间，汽车、飞机、三轮车轮换，马不停蹄。巢峰汇报了邬世富的来龙去脉，然后像作结论似的说：邬世富的确是在研究"人脑电脑一体化"课题，这个人不是科技骗子，是正儿八经的教授，有不少科研成果，获过五次全国性的奖。名字被收进剑桥传记中心《世界科技名人录》。

    祁儿若有所思地问：上这个录的人很难么？

    的确很难，它很权威的，国内有人上了这名人录就身份看涨呐，有不少人削尖脑袋想钻都钻不进去。巢峰突然诡谲一笑：老板，你晓得邬所长的千金小姐是谁？

    我怎么晓得呢？祁儿两眼白天白天。

    你见过面，肯定认识。巢峰故意卖子。

    别逗了，快点说吧。

    就是那天摇奖的邬妮小姐。

    是她？祁儿惊了一下，突然神经质笑起来，想不到这世界真小，眼睛鼻头的全碰到一起来了。

    那要不要与邬世富联系？巢峰吃准祁儿有心要上学，他恨祁儿的文化太低，替他当差，还真有损形象。如果邬世富真能迅速帮他提高文化水平，自己脸上也有光。

    明天就约他来见面。祁儿也是急性子，想到就恨不得做到。

    第二天上午九点，邬世富夫妇应约登门拜访。

    欢迎，欢迎。祁儿和巢峰听到门铃声，忙开门迎候他们到客厅坐下。巢峰端上咖啡，敬客每人一杯。

    邬世富身着皮尔卡丹西装，金利来领带，十分显眼，西式头，油光簇现，戴一副金属架茶色变色近视镜，十分派头。潘玉琴皮肤白皙，三围适中，新式三件套装，打扮得体，略施粉黛，看上去很年轻。

    双方像老熟人做生意一样，在轻松愉快的气氛里交谈起来。

    邬世富从皮包里掏出一只外表精制像清凉油大小的银盒，小心翼翼地打开，指着盒内金箔纸中的一个大头针样的小圆点说：喏，你们看，这就是我们研制的超智能芯片。

    祁儿接过凑近仔细看一阵，递给巢峰。

    邬世富用右手轻轻贴靠头发，介绍起来：将这超智能芯片植入人的中枢神经内，与大脑接通，能使你的大脑像电脑一样灵光，每秒种运转上亿次，存取存储极方便，看书过目不忘。譬如讲吧，中学初高中的书，你只要花几天逐页翻一遍，就可全部储入大脑，即达到高中文化水平。

    巢峰忍不住发问：人的中枢神经是最敏感的地方，你将这芯片植入进去，手术有没有把握？会不会造成瘫痪？

    邬世富笑道：这请你们放心，我妻子潘玉琴是著名的脑外科专家。手术绝对没有问题。

    我们已完成动物的实验，效果极佳。潘玉琴从皮包里掏出自己的高级职称资格证书、主任医师聘书、获奖证书、奖章等一大摞资料，放在茶几上，笑道：喏，请你们过目。

    巢峰看得很仔细，特别对印章、编号琢磨了半天，的确是真货。尔后祁儿粗看一遍这些东西，真把他蒙住了，疑虑消了一大半，他关切地问：我看过那些课本后，考试时管用么？

    邬世富头脑晃悠悠地说：考试时能将你储存进去的知识，全部调动起来，答出最佳答案，几乎不会出差错。

    潘玉琴侃侃而谈：在科学发展的今天，人的心脏里都可装起搏器，人的中枢神经再也不存在什么禁区。当然这需要极高超的医术，我做过这类手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祁儿的心被说活了，很想早点成交，问道：那么开价多少？

    １００万元。邬世富用手比划一下。

    １００万？祁儿和巢峰不约而同喊出声来。

    为这个科研项目，我们花费了几十年时间，投入了２００多万元经费。邬世富言词恳切地说，如果不成功，不取分文，并承担法律责任。

    巢峰凑近祁儿问：怎么办？

    祁儿想只要能实现上学的夙愿，在所不惜，咬咬说：好！老巢，你谈具体的。

    巢峰扳着手指不紧不慢地说：这样，要签个合同，并公证一下，我们先付５０万元定金，等成功了，再付另一半。

    邬世富与潘玉琴低声商量一下说：我说个附加条件，这事要保密，不能向新闻界透露。祁儿表示同意。

    祁儿同巢峰在ＲＮＤＮ研究所里见到了那只吉尼斯猴，它已能直立行走，全身多余的毛发开始脱落，穿一套款式新颖的时装，戴法兰西帽。按主人邬世富吩咐，与祁儿和巢峰分别握手，点头微笑，举止谈吐完全像人，如果不是那猴脸猴尾猴爪，真看不出与人有什么两样。只是它被软禁，不能离开研究所，也不能与研究所以外的人接触。

    祁儿和巢峰都对这人猿泰山的活宝，暗暗惊奇，原来的疑虑顿时消失。祁儿肚里转念，猴子植入这玩艺能像人一样，那人植入后岂不成为超人。美国电影《超人》的印像，他一直很深。

    临别时，邬世富反复关照：你们对此保密，出去后别张扬。

    祁儿作为甲方，邬世富作为乙方签订了合同，并且作了具体规定。市公证处开始不肯公证，认为这事人命关天，弄不好致残出人命怎么办？双方又在合同上添一句：如手术发生意外，乙方愿意承担法律责任。公证处碍于巢峰熟人的面子，作了公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