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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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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怀念—张庚同志追思会纪要
李玲整理



 

2003年10月13日,张庚同志追思会在中国艺术研究院隆重举行。中宣部、文化部、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文联、中国剧协、中国戏曲学院、中央戏剧学院、北京广播学院、中国评剧院等有关领导和专家出席了会议。他们中间有张庚同志的老战友、老同事、生前的挚友,也有曾经接受过张庚同志教诲的学生和后辈。

中国艺术研究院张庆善副院长主持会议。上午9点15分,张庆善副院长宣布会议开始。首先全体与会人员肃然起立,为张庚同志默哀一分钟。接着,与会人士纷纷回首往事,深切悼念这位中国戏剧界的泰斗。

王文章(中国艺术研究院党委书记、常务副院长):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我国当代著名戏剧理论家、教育家、戏剧史家,党在戏剧工作方面卓越的组织者和重要领导者,我院原副院长张庚同志,因病经抢救无效,于9月27日晚6点18分在协和医院不幸逝世,享年93岁。

党和国家领导人非常关心张庚同志,李瑞环同志亲自打电话询问病情,文化部领导和我院高度重视张庚同志的病情,密切关注治疗进展,积极配合协和医院尽全力抢救。孙家正部长专门委托赵维绥部长代表文化部前往医院探望,慰问家属。张庚同志逝世时,孙部长因参加外事活动,特委托我向张庚同志遗体告别,转达哀悼和问候之意。同时胡锦涛、温家宝、曾庆红、李长春、陈至立等党和国家领导人都以不同方式对张庚同志的逝世表示沉痛哀悼。各省文化厅(局)以及全国许多文化艺术部门、单位和个人纷纷打电话或发来唁电,对张庚同志的逝世表示哀悼。

根据张庚同志的遗愿和家属的意见,丧事一切从简,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张庚同志的遗体已于9月29日下午在八宝山火化。我去医院看望张庚同志的时候,他再三向我提出不搞遗体告别仪式,希望中国艺术研究院支持和尊重他的意愿。开始因为大家的意见都希望与张庚同志告别,所以我没有表态;后来我理解了,张庚同志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他是一个伟大的人物,他心中立下的遗愿,我们应该尊重。

为了缅怀和纪念张庚同志,寄托我们的哀思,总结和学习、继承他的学术思想和学术创新精神,我院决定今天举办张庚同志追思会,并在今年年底前后举办张庚同志学术思想研讨会。我代表中国艺术研究院,向参加今天追思会的中宣部、文化部有关部门的负责同志和各位专家学者、艺术家,有关单位的负责同志,表示衷心感谢,并代表中国艺术研究院向张玮老师表示慰问,希望张玮老师节哀保重。

张庚同志是我们尊敬的师长,他的一生,是与中国革命的戏剧事业共命运、同呼吸的一生,在戏剧理论研究、戏剧批评等方面,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张庚同志的逝世,是我国戏剧事业的巨大损失,更是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巨大损失。我们失去了一位关注、支持我院改革发展的尊敬的老领导和前辈,失去了一位经常给我们以学术思想指导、启迪的睿智的学者。但是,张庚同志是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他以自己的实践为我们树立了做人、治学的榜样,他的学术思想和学术创新精神,都会激励和鼓舞我院全体研究人员和工作人员化悲痛为力量,充分发挥聪明才智,以“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不断开拓进取,努力把我院办成全国一流、世界知名的艺术科研中心和艺术教育中心。

刘祯(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常务副所长):在北京最美丽的秋天里,我们敬爱的张庚老师悄悄地走了,这是我们不愿相信和难以接受的。

听到他病危的消息我们深感意外,不久前他还关心我所人才队伍建设和科研课题,我们也正准备向张庚老师汇报,他一直关注的《中国近代戏曲史》项目刚刚成为国家艺术基金重点课题,但处于深度昏迷中的他再也不能听我们的汇报,我们再也不能聆听他的指导、教诲。

几十年来,张庚老师为戏曲研究院、研究所,为民族文化艺术事业,为中国戏曲理论体系的建立,倾注了毕生心血和智慧。他创建性地提出将艺术研究分为资料——志书——史——论——批评不同层次及互相结合的构架与方法。在他与同行的共同努力下,《中国戏曲通史》、《中国戏曲通论》、《当代中国戏曲》、《中国大百科全书·戏曲卷》、《中国戏曲志》等一大批国家重点科研项目先后完成,建构起了中国戏曲理论的体系框架。

张庚老师钟爱民族文化、民族艺术,并为之奋斗一生。他非常关注戏曲学学科的发展。去年年初,我们去医院看望生病的张庚老师,他非常兴奋,当时病情很重,不宜说话,但他不断谈起戏曲音乐、近代戏曲史等话题,使我们十分感动。也是在去年,新的戏曲研究所班子去看望张庚老师,他非常高兴,鼓励我们做好所里的科研工作,重视人才队伍建设。记得1991年我博士毕业答辩时,导师刘念兹老师邀请张庚老师担任答辩委员会委员,他欣然允诺,在医院病榻上审读了论文。答辩那天,他从医院直接坐车参加答辩会,这使作为一名后学者的我深受感动并难以忘怀。

张庚老师非常关心戏曲发展和学术现状,尽管自己视力不好,但他每天让家人帮助阅读文章,对戏曲研究现状非常了解,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这次到协和医院住院前。张庚老师在我们眼里、在戏曲界始终是良师挚友,而戏曲、民族文化艺术对他而言,是一刻也离不开、不能离开的。他是我们尊敬的老师,是为戏曲事业做出突出贡献的新中国文化艺术界的优秀代表,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张庚老师离开我们了,但他的品质、他的思想、他的学术是我们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他是我们尊敬、热爱的老师、前辈,是我们的榜样。我们一定把对张庚老师的怀念转化为我们对民族文化艺术事业的忠诚热爱,学习他,为民族戏曲事业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曾永义(台湾大学教授):我在台湾听说张庚先生去世的消息。前两天,恰好我来到北京,本来我是准备昨天回去的,刘所长告诉我今天有一个追思会,我就将归期延后一天。

众所周知,张庚先生在戏曲学术、创作、批评各方面的贡献是永垂不朽的,尤其是他与郭汉城先生合作的《中国戏曲通史》、《中国戏曲通论》,在台湾凡是研究戏曲的人都人手一册。他的影响力非常大,张先生整体的学术贡献——从多层面到有机体,都是非常的大,这在学术意义上是永垂不朽的。我曾经在十年前拜望过张庚先生,感受到他的那种谦和。也从朋友那里听说过他博大包容的襟怀,能够君子不念旧恶,这是值得我们敬佩和学习的。令我非常感动的是今天我得知他在病榻中仍然关心中国现代戏曲史的课题。他是一辈子的读书人,纯纯粹粹的学术工作者,是我们非常敬佩的楷模。我在这里代表台湾研究戏曲的好友以及我的学生,为我们失去一位戏曲界的大师感到哀伤,也对夫人致以深切的吊唁。

张玮(张庚同志夫人):各位老领导、各位朋友、同志们,今天看到这么多人出席会议,我很激动。我感到了戏剧战线上的一种战斗的友情,这种友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首先我很感激文化部及中国艺术研究院的领导们一个多月来给予我们的帮助和最真实的关怀。我想谈谈老张生前的一些情况,老张的日常生活很有规律,生活也很平和,每天都坚持运动。北京有了什么新鲜事物,例如四环竣工、菖蒲河、黄城根公园重建,他都要去看一看。“非典”的时候不能出门,每天在家里走一千步,上下午各五百步。他十年前左眼已经失明,只依靠右眼和放大镜看书。他每天上午看报纸,下午看电视,喜欢看中央台、北京台的新闻和电视剧,体育节目从小球到大球都爱看。有人邀请他外出,只要条件允许,他都要去。他说:“我要接触实际,要去支援助威,我的眼睛和腿都不好了,搞不了研究了,现在只能做这些。”他总是觉得自己的工作做得太少了,所以一有活动都要出席。

他心里最挂念的还是戏曲研究事业,他说现在比过去好多了,一是研究经费不那么紧张了,二是人才比以前多了,不仅中国艺术研究院的老中青科研队伍实力强大,而且目前各地大学的戏曲研究也开展起来了。戏曲理论研究是个大工程,不是一、两个人能完成。《中国戏曲通史》也应该修改,当时资料特别少,而且受到当时时代的局限,特别是对少数民族戏曲研究方面存在不足。戏曲导表演体系也应该搞,趁现在很多艺术家都在,应该抓紧时机。他说过去想做这些研究都没有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必须建立大型的集体项目,尽快培养人才,选出科研带头人,才能使戏曲研究形成队伍。他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些事情。

他热爱中国艺术研究院,每次看到中国艺术研究院的消息都很高兴。自从王文章院长上任以来,院里人员的生活得到很大改善。老张说:“生活得不到改善,怎么能安心搞工作呢。”过去研究院连一百块钱的菜篮子补贴都发不出来,研究生们都住在地下室里,令他非常担忧。现在听说院里准备给研究生盖楼了,他很高兴。而且看到院里研究课题及科研成果非常全面和多样化,艺术人才更是人才济济,所以他感到很欣慰。另外他自己的生活也得到很大的改善,他不是离休,院里给予他一些津贴补助,生活上给予多方面的照顾,特别是院里历届领导都委托小唐同志从生活到工作照顾老张,十九年来从不间断。我们全家都感谢院里各位领导和小唐同志。

我觉得最令人安慰的是他走的时候非常安详,脸色也没有改变。那天送他到八宝山的时候,正下着小雨,我给他穿上了很漂亮的衣服,我觉得他的样子很富态啊。我最后想:你的眼睛是不是睁开了,既然医生说手术是成功的,那么你就可以睁着眼睛去见马克思了。

郭汉城(中国艺术研究院原副院长):张庚同志去世,我心里感到非常哀痛。1954年我到中国戏曲研究院,跟随张庚同志从事戏曲研究工作将近四十年。张庚同志既是我的领导,也是我的老师。在戏曲领域,他是我的领路人。如果说我做了一点工作的话,那都是在他的培养教导下取得的。所以张庚同志的去世对于我是巨大的哀痛和遗憾。

跟随张庚同志的四十年中,我们一起做了很多工作,也一起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和艰难曲折。我觉得张庚同志是一位贡献非常大的戏剧、特别是戏曲理论研究家。他善于将古代文艺理论与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论、历史唯物论结合起来,这使他的戏曲理论研究具有创新性。他为中国原来比较薄弱的民族戏曲理论研究领域奠定了基础,开拓了一条道路。

张庚同志虽然是学者,但他又不同于一般的理论家,首先他应该是一位革命家,他的研究事业是以中华民族、社会主义国家为基础的。他的学风是理论联系实际。“戏曲危机论”出现后,张庚同志非常敏感地意识到必须加强戏曲教育,因为危机论所暴露的是社会上缺乏对戏曲的认识,所以他提出要办戏曲大学,要培养高、精、尖的理论人才。要推动戏曲改革的深入发展,没有人才是不行的。

张庚同志晚年仍然非常关心戏曲现状,特别是思想上、理论上的动态。我经常请教他,他总是很热情地给予答复。他年纪这么大了,却经常和我谈到我们的《中国戏曲通史》还没有近代部分,将来一定要完成。

张庚同志在学术研究上还有一条非常好的学风,那就是民主。他能够容纳各种意见,欢迎各种批评,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四十年戏曲工作中曾经发生过各种争论,但张庚同志广纳众意。我们这两部书之所以能完成,除了学术上的工作,更重要的是他的民主作风,能够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他的为人与他的文章是一致的,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惊人之语,但讲的道理是很深刻的。

张庚同志去世了,我失去了一位老师,我今年86了,可我还是要学习的。我最感痛心的是从此以后我的工作再也得不到他的指导和支持了。张庚同志提出的具体工作一定要实现,例如古代史要修改,近代史和当代史要写出来;戏曲理论体系、表演体系等等条件成熟的时候也要积极完成。我希望受到张庚同志影响的人都要继承他的志愿,我们一定要发扬张庚同志各方面的好传统、好作风。

童明康(文化部科教司司长):首先向张庚同志表示敬意和哀悼。张庚同志不仅是学术大家,对艺术科学研究工作也一直给予支持和关注。他多次参加我们召开的艺术科研工作会议,我记得2000年我们邀请他参加全国文化科教工作会,他欣然答应并作了重要讲话。那次讲话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正如刚才张玮女士说的那样,他讲话之前就表示:“我是来给你们诸位助威的”。他大致讲了三方面内容,第一是艺术科学研究工作的重要性,强调这项工作对整个文化事业发展的基础性和指导性,重视艺术科研是政府的一项重要职能。 第二点是艺术科研工作的艰巨性,一定要耐得住寂寞,坐得住冷板凳。第三方面他强调了艺术科研管理工作的重要性,研究虽然是学者的事,但重视和促进艺术研究的繁荣则是政府的职责,政府要重视和加强科学的规划工作。张庚同志曾经长期担任艺术科研规划领导小组的副组长,对我们的科研规划和课题论证工作给予许多支持和帮助。

张庚同志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学者,他对我们艺术科学规划办的邀请总是有求必应,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今天我代表艺术科学规划办,代表文化部,向张庚同志表示哀悼。张庚同志虽然走了,但他的学术思想在今后仍然会继续指导我们的工作。

资华筠(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原所长):我不是研究戏曲的,但张庚同志也是我的老师。我15岁考上中央戏剧学院舞蹈团少年班,当时张庚同志称我们为“娃娃队”,他说:“你们的任务是学习、学习再学习”,这句话影响了我一生。因为我只有初中文凭,后来所有的进修都靠的是自学。

张庚同志是一位具有伟大人格魅力的革命者,他的这种革命风范继承了中国传统知识分子“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特点,我觉得如此鲜亮人格魅力的人非常少见。我认为他在戏曲理论研究方面具有奠基性的方法论对所有艺术学科都是适用的,也是宝贵的。例如理论联系实际、与时俱进、学术民主等等,对我们舞蹈学这种年轻的学科也具有重大意义,所以我认为张庚同志是我们大家的导师。

张庚同志一生做好事,这一点也深深打动着我。他本来有很多条件当高官,但他选择了做甘于清贫的学者,他很多职位都是副职,但他从来不为自己争取名利。当他离去的时候我们回想起他的一点一滴,都是相当震撼的。

冯其庸(中国艺术研究院原副院长):我们戏曲界无论是理论研究还是培养人才各方面都需要张庚同志这样一位了不起的、全心全意为事业的老前辈。

解放后,中国的戏曲事业曾经历过很多风风雨雨和挫折,甚至也有一些怪论,认为中国戏曲要灭亡。张庚同志和其他老前辈们一直顶着这种极左的论调,代表党坚持了中国戏曲事业研究,如今所取得的发展和张庚同志及其他老前辈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我觉得中国戏曲事业是万古长青的,她可以随着时代的变化而时进时退,但不可能灭亡,所以张庚同志的名字也会像我国的戏曲事业一样万古长青。

张老93岁,也算是难得的高寿,古人云:仁者寿,我觉得对张老来说是恰如其分的。他的事业会随着我们国家的发展,随着戏曲事业的发展而发扬光大。我希望大家好好学习张老对事业忠诚的精神;对朋友、后辈诲人不倦的热忱;对坚持真理一丝不苟的品德。学习他的精神就是纪念他最好的方式。

余从(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原所长):在我的心目中,张庚老师是一位当代戏剧理论大师,是中国戏剧学学科的创立者、开拓者,他为中国人民的戏剧事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这一认识,是我五十年间,在张庚老师的领导和教诲下,在他指导我们进行戏曲研究项目和建设中国戏剧学学科的实践中,切身体会到的。

张庚老师具有渊博厚重的学术素养,严谨勤奋的治学态度,以身作则的工作作风,纯净质朴的语言风格,赢得了同志们的信赖与崇敬。他善于团结同志,调动研究人员的积极性;善于发扬学术民主,形成了祥和协作的学术氛围。在历史唯物主义与辩证唯物主义的指导下,张庚老师总结出戏曲科研的架构层次,即资料建设——志书集成——历史研究——理论研究——戏剧批评,并阐释了基础研究与现状研究,研究与实践的关系,以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指导思想,勾勒了中国戏剧(曲)学学科的建设蓝图。另外,张庚老师一向关注国际、国内的戏曲研讨的学术会议,总是在理论与实际结合的问题上,在戏曲研究的方法论上,给予关心与帮助,赢得与会者的敬仰。

我所期盼的是我曾经工作过的中国艺术研究院及其戏曲研究所,学习、继承他的学术思想和学术创新精神,把戏曲科研真正落实在他所教导的中国戏剧学学科的建设蓝图上来,为学科发展与中国戏剧创作实践做出应有的新贡献,以告慰张庚同志!

刘厚生(中国剧协顾问):张庚同志的逝世是整个中国文化界的损失,特别是戏曲界,我们的悲痛更深。张庚同志是我们渊博的师长,是我们亲密的朋友,是我们高瞻远瞩的领军人。他的道德文章更是我们的榜样。他已年过九旬,即使他近年来视力、听力都在衰退,但他还是热心于了解戏曲界的各种现状,我们还常常能听到他睿智的见解。张庚同志走了,我们感到这是无可弥补的损失。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张庚同志在上海参加左翼话剧运动;四十年代则在延安从事戏剧教育和秧歌剧、新歌剧的创立;五十年代在北京,他下大决心投身于民族戏曲工作。半个多世纪以来,他对戏曲从接触到热爱,从学习到深入研究,全心全意献身于戏曲艺术事业,成为一位卓越的马列主义戏曲史家、理论家,同时又是一位有巨大成就的教育家和组织家。

张庚同志病重住院,我心情一直忐忑不安。这时我重读了王安葵同志所著的《张庚评传》,感慨万千,尤其是最后一章“新时期对戏曲事业的贡献”,使我怀念那个时期与他共事所受到的教诲。张庚同志的遗产浩瀚无边,在整理、研究这些遗产之前,我认为首要的是学习他对理论工作的认知和重视的精神。张庚同志深知没有正确的理论指导,戏剧艺术只能自发地、缓慢地发展。如果理论指导错误,更会使戏剧艺术事业倒退。正是出于对戏剧理论的重视,早在1939年在延安的时候,张庚同志就提出了“话剧民族化与旧剧现代化”,可以说他的一生都在强调理论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我认为当前在不少地方,戏曲工作者乃至戏曲工作领导者忽视理论和理论研究工作的现象相当严重,他们忙于在短期内出新戏去夺奖争金,而对长远的根本性的理论研究下的功夫太少。我们应该学习张庚同志,克服浮躁心态,实践和理论必须两条腿走路。

张庚同志一直对戏曲事业的发展关怀备至,在耄耋之年仍然老树开花。他所提出的建议,例如应该创立新时期的戏曲政策和建立国家戏曲博物馆等都是他萦绕心头,念念不忘的遗志。他为此曾经多次呼吁,但如今这还是一个梦想。如今他已经远行,我们纪念他,应该为实现他的遗志而奋斗。

胡可(中国剧协顾问):张庚同志是我十分敬爱的一位戏剧前辈。他对我国革命戏剧——社会主义戏剧事业的贡献是巨大和多方面的。他的高尚品德,他的时代责任感,他的工作精神和治学态度,他对党对人民的忠诚,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

作为一名戏剧工作者,我在成长道路上一直接受着张庚同志的指教和影响。抗战初期我们就演过他的独幕剧《秋阳》,那时知道他是延安鲁艺的戏剧系主任,曾是左翼剧联的主要成员和戏剧理论家。建国后,他作为我国戏剧界的领导人和戏剧评论家,对我写的几个戏都曾给予了热心指教,有的还专门写了文章,无不给我以思想的启示,我牢记至今。

张庚同志是我国戏剧界的一位卓越的组织者和领导者。他一直关注我国戏剧的发展方向,最早提出了“戏剧大众化”的主张。戏剧创作、表导演艺术、戏剧评论、话剧、新歌剧等的发展,都是他热切关心的对象。张庚同志作为我国杰出的戏剧理论家和戏剧史家,他的理论建树教育和影响了一代戏剧工作者。

作为张庚同志的学生,我们将学习他的工作精神,遵照他生前的嘱托,在自己的岗位上尽自己所能,为我国的社会主义戏剧事业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以告慰张庚同志的在天之灵。

胡沙(中国评剧院原院长):六十年前,在延安的时候,我就认识了张庚老师。张庚老师在戏曲界具有特殊的身份,他是中国戏曲界的“三朝元老”,在上海搞话剧,在延安搞歌剧,解放后搞戏曲,他都站在最前线。他在延安搞秧歌运动我很清楚,因为那时候他在鲁艺,我在青艺。他是鲁艺的团长,他带队伍上山区,深入群众,使鲁艺深受群众的欢迎,但他自己却没有出名。

张庚同志对话剧、歌剧、戏曲各方面贡献都很大,尤其是对戏曲的贡献特别大。这话从何说起呢?1953年文化部决定调动人员投入戏曲事业,当时叫做新文艺工作。因为历史原因,戏曲和话剧、歌剧还是有距离的,必须要有人带头。谁呢?就是张庚同志。因为他是新文艺事业的一面旗帜,所以像马可等人,包括我,大家都来了。当时包括我都有很多顾虑,不知道自己能否适应新的行业,但张庚一带头,我们大家都来了。从那以后,全国投入了很多人到戏曲事业上,所以他的影响是很大的。他的行动使“五四”以来的新文化,即导演、编剧、音乐、美术等因素与戏曲得以结合,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今天来看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在五十年前是相当困难的,所以我认为在戏曲史上是划时代的事情。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张庚同志主持办的三届戏曲演员讲习班,对全国戏曲演员的教育和影响甚大。至今我到四川去,参加过讲习班的老演员仍然念念不忘:“张庚老办的讲习班,我们受益匪浅”。

陈武(文化部人事司副司长):张庚老师谦和的人格品质和宽博的学术胸怀深深地感染了我,给我们人事司的工作人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戏剧界的泰斗,而且是副部级的领导干部,享受正部级的待遇。在我们十多年来为张老服务的过程中,每当我们向他请教戏曲艺术建设、人才培养方面的问题的时候,他都不遗余力给我们提供意见,给文化部的人才建设工作提供了巨大的支持力量。

今天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件事情。我作为工作人员守护在医院,张老昏迷不醒的时候,张玮老师握着我的手,代表张老提出绝不麻烦组织,丧事一定要从简。我想这一切都是为了组织,为了他人,这种无私的胸怀使我们工作人员也深受感染和教育。我想我们人事司一定要把专家工作进一步做好,协助王文章院长为中国艺术研究院多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这就是对张老最好的纪念。

中国艺术研究院原副院长王朝闻同志因年事已高,难以参加会议,特委托贾德臣同志代替致词,以表达对张庚同志的深切怀念之情。他的原话如下:今悉张庚同志病逝,深感战友逐渐零落之痛。张庚同志对革命的功绩卓著,积极培养科研人才为其功绩之一。中国艺术研究院的重大研究课题空前增加,培养新生科技人才的需要空前迫切,全院工作人员尽力发挥这一建设性的精神,正是纪念张庚同志遗念的良好实践。此外,中国艺术研究院原副院长晏甬同志也激动地回顾了与张庚同志并肩工作的历历往事,深深感染了与会者。

参加追思会的还有沈达人、龚和德、安葵、颜长珂、刘乃崇、蒋健兰、涂沛、吴书荫、丛兆桓、邓兴器、周华斌、吴毓华、黄在敏、孟繁树、周传家、刘荫柏、孙崇涛、贾志刚、刘文峰、秦华生、傅谨等。尽管许多同志希望有机会发言,但因时间关系,很难一一倾诉。中国戏曲学院原院长朱文相同志为纪念张庚老师特意撰写的挽联,很全面地代表了大家对张庚同志深深的敬意和缅怀之情:

无欲则刚,九十年来长存浩气,对事公,对己严,对党忠诚,节如风竹清如柏;
有容乃大,七十岁后再展宏图,为官正,为人厚,为学谨饬,言可经纶行可师。
张庚同志永垂不朽!

(原载《戏曲研究》第63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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