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锦
(浙江省桐乡市现代实验学校)
摘 要:在中国古代繁荣的诗歌创作中,茶诗是诗苑中的奇葩,是中国古代文人生活审美化的突出表现和具体产物。茶诗中蕴含的“清空”审美特性既鲜明地表现在语言和意象风格的简淡质朴和清新空灵,又反应在意境的清空之上。文人茶所代表的内敛自省的处世原则和寻求超脱的审美理想,实际上是“自然的人化”,是文人骚客的人格化存在。共同促成了茶诗“高妙卓绝的艺术境界”。
关键词:茶诗;清空;审美特性
在中国美学史上,“清空”是一重要的美学范畴和美学命题,具有特殊的理论意义。它最早由宋元之际的张炎在其词学理论名著《词源》中提出。就《词源》而言,“‘清空’是创作目的,也是欣赏标准;既是玉田的艺术创造的理想境界,又是玉田的最高美学批评尺度,上升为终极性的审美理想。”[1]又,在中国古代繁荣的诗歌创作中,茶诗是诗苑中的奇葩,是中国古代文人生活审美化的突出表现和具体产物。有学者据《中国茶文化经典》所选茶诗统计,名家闻人以茶为主题的作品有1980首,涵盖了历代诗人作品集中的茶诗、茶词、茶曲。[2]茶之兴“始于唐,盛于宋”,唐宋茶诗总数合计为976首,约占49.3%,近总数的一半。笔者在阅读这部分茶诗过程中深切体会到茶诗中所蕴含的“清空”审美特性,试图在总体论述茶诗“清空”审美特性的基础上从语言及意象风格和审美境界两个层次做简要分析。
一、审美特性
清代沈祥龙对“清空”审美范畴做过如此阐释:“清者,不染尘埃之谓;空者,不著色相之谓。清则丽,空则灵,如月之曙,如气之秋。”[3]在这里沈祥龙将“清空”分开来讲,认为所谓的“清”,乃是指诗人的品格高尚,不同流合污,能够做到内心与俗世保持一定的距离。所谓“空”,则是指境界高远,所咏景物自然清新,空灵不着色相。
清,作为中国古典美学的一个重要范畴,其意蕴十分广泛。最初,“清”源于人物品评,《世说新语·赏誉》载“王戎目阮文业,清伦有识鉴。”“山公(巨源)举阮咸为吏部郎,目曰‘清真寡欲。万物不能移也。’”表现魏晋时期名士风度的高风绝尘、清真淡泊,是一种崇尚自然的人格之美。后来,“清”渐渐地在文艺理论中出现。刘勰《文心雕龙》中的《风骨》篇有“嵇志清峻”,“五言流调,则清丽居宗。”“清”已成为重要的美学范畴。后世诗论家更是把“清”作为最高的审美诉求,唐杜甫强调“诗清立意新”(《奉和严中丞西城晚眺十韵》),推崇孟浩然“清诗句句尽堪传”(《解闷》),在《戏为六绝句》中阐述更明:“不薄今人爱古人,清词丽句必为邻”。司空图《二十四诗品》则特劈“清奇”,作为艺术风格的重要价值取向之一。清朝诗家反复强调“诗以清为主”(宋咸熙《耐冷谈》卷三),“诗家清境最难”(贺贻孙《诗筏》),在诗坛受到推崇。
“清”又是茶的精神实质,品德修持,正好契合的诗人创作的需要。茶性清洁不可污,作茗事除了要有清静的环境外,从器具到内心还要表里俱清明洁净。“泛花邀坐客,代饮引清言。”(颜真卿等啜茶联句)“再饮清我神”,“此物清高世莫知。”(皎然)“羡君潇洒有余清。”(欧阳修)“愿携茶具作清欢。”(梅尧臣)“更作茶瓯清绝梦。”(陆游)“清甘本无滓,渴饮得真味。”(蔡襄)“清味通宵在,余香隔坐闻。”(李虚已)“崇朝一碗坐官局,申旦形清不成宿。”(晁补之)“故人气味茶样清。”(杨万里)这是对茶自身给人清新感觉的探讨。“清夜漫漫困收搅,斋肠哪得许悭顽。”(苏轼)“小庭幽圃绝清佳。”(文同)“旋置风炉清樾下。”(陆游)讲的是饮茶环境的清幽寂静。“烹须清泠泉。”(强至)“山好水亦珍,清切甘如醴。”(蔡襄)“活水还须活水烹,自临钓石取深清。”(苏轼)说的是烹茶之水的清泠澄澈。“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卢仝)“香芽嫩茶清心骨”(黄庭坚)“九龙肚清泠,氵虢氵虢曾未绝。”(秦观)“分得余甘慰憔悴,碾尝终夜骨毛清。”(曾巩)“清甘一派古祠边,昨日亲烹小凤团。”(游师雄)“归时更清绝,竹影踏斜阳。”(陆游)“北窗无风睡不解,齿颊苦涩思清凉。”(晁冲之)“增添清气入肌肤。”(吕岩)“试遣茶瓯作花乳,从教两腋起清风。”(卢襄)“不待清风生两腋,清风先向舌端生。”(杨万里)“一饮清冷体更轻,绝知真液是长生。”(王阮)是茶饮后身体、心理上的清凉反应。“清”与文人、僧家所追求的清闲、清静是相通的。“随着‘风俗贵茶’的兴起,茶与诗融合更紧,形成了以清为基调的一系列特征——清寒、清苦、清瘦、清硬等。”[4]大量的茶诗都表现出对“清”的探讨,诗作不仅写出茶自身的自然属性和养颜健身之功用,更揭示了茶与文学创作、抒发性灵之间的密切关系。也为诗作营造一种清新自然的诗境,表现出简古淡泊,闲逸悠然的隽永境界。
茶具有“荡昏寐”的药效功能,“若热渴、凝闷、脑疼、目涩、四支烦、百节不舒,聊四五啜,与醍醐、甘露抗衡也。”[5]在大量的茶诗中,诗人们也反复说明茶之“清”对于诗歌创作的影响,特别是在创作心态,灵感和构思过程中发挥重要的影响。“赖有诗情合得尝。”(薛能)“羸病出来苦多饮,高情应只属诗人。”(沈遘)“泻汤旧得茶三昧,觅句近窥诗一斑。”(苏轼)“涪翁投赠非世味,自许诗情合得尝。”(黄庭坚)“可以助君淳深幽寂之道味,高古平淡之诗情。”(吕陶)“嗜茶疑是病,羸弱见诗形。”(徐照)“点茶追清兴,诚与真性便。”(李音戈)茶情即诗情,茶与诗共同点缀了诗人们的生活,反应出诗人的真性情。茶具有使大脑清醒的功能,所以诗人们说“六府睡神去,数朝诗思清。”(李德裕)“洗我睡中幽思清,鬼神应愁歌欲成。”(秦韬玉)“老翁更把春风碗,灵府清寒要做诗。”(黄庭坚)“使君分赐深深意,曾敌禅曹万虑清。”(释重显)“一日尝一瓯,六腑无昏邪。”“排遣滞思无立锥。”(晁补之)“灵味一啜驱昏邪。”“谁遣春风入牙颊,诗成忽带仙山香。”(陆游)“掬视未及饮,清香破昏邪。”(孔武仲)等。这里探究的是审美心胸的问题,诗人在创作时需要具有一种如道家所说的“虚静”精神状态,庄子阐释为“心斋”和“坐忘”,即“废止人的感觉、知觉器官的作用,使自己无知无欲,绝思绝虑,进入空明寂静的心理状态。”[6]从而才能够洞察万事万物,把握住外在世界和内在心理的活动规律。而茶是“至灵之物”,是有助于诗人对审美客体的解会与妙悟的,有助于生发出新鲜而具有启示性的趣味的。“味击诗魔乱,香搜睡思清轻。”(齐已)“崔侯啜之意不已,狂歌一曲惊人耳。”(皎然)“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卢仝)“布水宵煎觅句茶。”(杜荀鹤)“毫盏雪涛驱滞思。”(梅尧臣)“吟魂半去难招些,愿得兰溪数片新。”(冯山)“啜多思爽都忘寐,吟苦更长了无知。”(赵抃)“几多清兴满沧州。”(梁克家)“香浮鼻观煎茶熟,喜动眉间炼句成。”(陆游)“诗琢无玉瑕,文字搜奇怪”(梅尧臣)等。描写饮茶后神清气爽的心情心态,茶使人清醒,触发诗人的灵感,更加深入地将茶兴所激起的创作灵感推进深层次的构思实践。茶兴给诗人带来飞翔的力量,静默观照,沉思苦想,在某一瞬间爆发思维的火花。茶兴起则诗兴发,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唐代以后,禅宗盛行。考察中国的饮茶风俗,其最早得力于僧人坐禅的需要。僧众饮茶以醒脑祛困,或以茶待客。在社会群体中,茶最早在僧众中间流行,许多僧人即是茶僧,精于茶事,咏及茶事的多数唐诗与寺院禅师有关。如皎然是一代名僧,好结交文士茶人,与陆羽“为缁素忘年交”[7]写过不少赠答、唱和、联句的茶诗。有《访陆鸿渐不遇》、《九日与陆处士饮茶》、《顾渚兴》等,多为古风和联句,勾勒出茶的功效,及采茶、制茶、煮茶、品茶的活动。意境清寒幽寂,清空恬淡。唐宋时期的茶僧又多为诗僧,就唐朝僧人而言“以诗传者数十家”,又,“尝见刘梦得云:‘释子诗因定得境,故清。’”[8]“定”即是禅定、静虑,这是因为僧人的诗作受到禅影响的缘故,借助诗以阐发禅意,禅诗中包含了很大数量的茶诗。僧人和与僧人交往密切的诗人所创作的茶诗除了表现出“清”的审美取向,还融入了佛家“空”的理念。
茶诗多数都与僧徒有关,僧人清心寡欲的生活和超然世外的心态多能够在茶诗中反映出来。
野泉烟火白云间,坐饮香茶爱此山。
岩下维舟不忍去,青溪流水暮潺潺。
(唐·灵一《与元居士青山潭饮茶》)
石脉绽寒光,松根喷晓凉。
注瓶云母滑,漱齿茯苓香。
(唐·若水《题惠山泉》)
自向山中来,泉石足幽弄。《茶经》犹挂壁,庭草积已众。
拜先俄食新,香凝雪乳动。心开神宇泰,境豁谢幽梦。
静语生云雷,逸想超鸾凤。饱此岩壑真,清风愿暇送。
(宋·释永颐《食新茶》)
以上三首茶诗为得道高僧所作,寄兴自然,物我两忘。语言浅易朴素,“野泉”、“烟火”、“白云”、“青溪”、“流水”、“暮潺潺”、“寒光”、“松”、“茯苓香”、“鸾凤”、“清风”等意象明朗灵动,诗风恬淡空寂,从平淡的字句中显露出深邃高远的禅意。诗中动静结合,虚实相生,把对外部存在的茶作为超脱的内心体验,茶禅一味,显现出僧家茶诗的空灵寂静之美。
二、语言及意象风格
简淡质朴、清新空灵是茶诗最鲜明的语言和意象特征。这主要得意于茶自身的质朴、清醇、灵动的自然属性和文人特别是宋朝文人平易内敛,追求宁静致远的生活心态和方式。茶之为物,集大自然日月山川之精华。其清香、甘醇自不用说,对于围绕着茶所从事的一系列活动也都无不浸染了清闲平淡、韵高致静的美学风貌。
据史书记载:唐时“茶为食物,无异米盐,于人所资,远近通俗,既祛竭乏,难舍斯须,田闾之间,嗜好尤切。”[9]茶在唐朝已经成为斯须不可离弃,和米盐一样重要的食物。茶与诗很早就结下姻缘,唐以前是偶尔作为诗料在诗歌中出现,并没有与诗歌的创作发生必然的联系。到唐代,由于饮茶之风的流行,茶事活动与赋诗活动同臻佳境。品茗赋诗,寄茶赠诗,于是成为一种创作形态。由于诗国高潮的到来,诗就必定会浸润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特别是“晚唐诗料,于琴、棋、僧、鹤、茶、酒、竹、石,无一篇不犯。”[10]成为国饮的茶,同时也因为受到文人的欢迎,和其他事物一样直接成为诗歌的题材被进行正面描写。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婉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元稹宝塔诗《一字至七字诗·茶》)
一字至七字逐句成韵,诗歌形式新颖独特,“香叶”、“嫩芽”、“白玉”、“红纱”语言清新明丽,洗尽铅华。茶诗内容丰富,并不逊色于其他题材的作品。以茶为诗,于是就创作出许多清新自然,细致省净的茶意象。
(一)
酡颜玉碗捧纤纤,乱点余花椭碧衫。
歌咽水云凝静院,梦惊松雪落空岩。
(二)
空花落尽酒倾缸,日上山融雪涨江。
红焙浅瓯新火活,龙团小碾斗晴窗。
(苏轼《记梦回文二首并叙》)
用回文作诗已是天才创作,章法空灵有致,为茶诗增色不少。叙中云梦见以雪水烹茶,美人歌而饮。“玉碗”、“碧衫”、“松雪”、“空花”、“晴窗”等用语明丽新鲜,使茶叶清新嫩绿的形态表露无遗,衬托出诗人闲适雅静的生活。另外在茶诗中出现的诸如“春茗”、“绿茗”、“新茸”、“瑞草魁”、“芳茗”、“玉蕊”、“灵茶”、“灵芽”、“霜毛”、“雪水茶”、“金芽”、“紫芽”、“白蕊”、“香芽”、“甘露”、“涤烦子”、“山芽”、“堕月毫”、“苍玉”、“凤爪”、“龙凤团”、“云腴”、“鹰爪”、“雀舌”、“兔毫霜”、“乳花”、“灵草”等,是最常见的茶的指称。茶叶产地或与茶相关的典故“匡山”、“顾渚”、“茶山”、“蜀山”、“蒙山”、“仙府”、“陆羽”、“茶神”等也成为特别的精神符号。这些意象摆脱了形质的物质性束缚,神理超越,飘洒脱俗。把诗人满腔的爱意化作种种意象来歌咏茶之雅韵、神韵,更多地寄托了一种峻峭隐逸的情怀。
三、审美境界
茶诗的“清空”不只局限于语言及意象风格所表现出的清新空灵,还在于意境的清空。正如朱崇才先生所说:“‘清空’未尝不是一种风格,但又不仅仅是一种风格。它更多地是一种心灵的追求,一种超越人间俗世的精神遨游。现实世界的不得意,在心灵的虚拟世界中应该得到代偿。”[11]
洁性不可污,为饮涤尘烦。此物信灵味,本自出山原。
聊因理郡余,率尔植荒园。喜随众草长,得与幽人言。
(韦应物《喜园中茶生》)
闲情逸志,诗境清淡悠远,自成高格。对清空美的崇尚是晚唐文人有别于盛唐诗人长河落日、沙场点兵的昂扬气魄而崇雅尚格的体现。“安史之乱”后,诗人变得清醒,痛定思痛,在冷静沉潜中反思自我。从外在功名的追逐到内在心理的自我调适,大量作品表现出一种孤寂的清冷诗境,追求清雅高逸的情调。
茶所代表的是一种轻松、自由、安逸、洒脱的生活方式,在精神上与心理上并无远大抱负所到来的沉重负荷。白居易是古代诗人中最早在诗中大量咏茶的诗人,其咏茶之作多达50余首。《闲眠》、《春尽日》、《琴茶》等表现出的是诗人晚年“或吟诗一章,或饮茶一瓯。”“身心一无系,皓皓如虚舟。”“饮或一瓯茶,或饮两句诗。内无忧患迫,外无职役羁。此日不自适,何时是适时。”的闲适生活。白居易所咏茶诗绝大多数属于闲适诗,具有尚实、通俗、务尽的特点。刘禹锡《西山兰若试茶歌》借鉴民歌的形式,描绘了与山僧一同试茶时的喜悦和悠闲。卢仝“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蔡襄“余生事事无心绪,直向清凉度岁年。”“当能变俗骨,岂特湔尘虑。”刘敞“幸从大夫后,而无吏事忧。出沐风雨里,闭门松菊秋。”“富贵若浮云。”强至“烹须清泠泉,性若不容垢。”吕陶“广平先生风格清,坐忘万事心无营。日高睡觉懒慵起,不欲世态昏瞳睛。”陆游“养得山林气粗全,此怀无处不超然。”黄裳“为我对啜延高谈,亦使色味超尘凡。”徐照“兴高贫不觉,身远事皆经。”冯山“紫盏烘时愁俗客,清风来处属仙官。”郭祥正“世情弹指旋成尘,物外论交只与君。”欧阳修“吾年向老世味薄,所好未衰惟饮茶。”“亲烹屡酌不知厌,自谓此乐真无涯。”宋庠“尽把功名付客尘。”王阮“归来世事都忘尽,惟记白云堆里行。”孔武仲“我生世味薄,所好唯真茶。”等。以旷远之笔,造空灵之境,表现了诗人看破世情、不为尘俗所累的散淡和无欲恬静,超尘脱俗,清幽闲雅的情趣。
在唐宋茶文化的兴盛过程中,文人的参与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由于文人积极参与并引导这一社会新风尚,且将自己的“文”渗透到茶事之中,才使茶事进一步文化、诗化、审美化。茶事由此具备浓厚的文化内涵,形成独特的文人茶文化。随着陆羽《茶经》的出现,开启了中国茶文化的新纪元。中唐以后,随着整个时代氛围的转变,茶渐渐取代了酒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酒代表了一种外拓豪迈的精神品质,而茶则代表了一种内敛自省的处世原则和寻求超脱的审美理想。作为“至灵之物”的茶,实际上是“自然的人化”,是文人骚客的人格化存在。在文人的生活和诗文创作中,作为特定的审美符号,茶已不再是单纯的古板形象,而是诗人本质力量的感性显现,是诗人们摆脱世俗的精神依托。茶诗中的主要审美特性“清空的概念内涵,不单纯是指向一种艺术风格,也不局限于艺术创作的虚拟方式和具体技巧的方面,而是提升艺术理想的审美本体,内化为超越语言限制的审美领悟和艺术直觉,成为一种高妙卓绝的艺术境界。”[12]如:
仙山灵草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未匀。明月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林春。
要知冰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戏作小诗君勿笑,从来佳茗似佳人。
(苏轼《次韵曹辅寄壑源试焙新茶》)
茶似非茶,而是“仙山灵草”,也不再是没有情感的木本植物,而是清丽可人的“佳人”。“香草美人”,一如《楚辞》的美学风范,茶成为审美的中心,是诗人对于大自然之美的察觉和领悟。苏轼用他那独特的审美眼光和感受,将茶独具的美做了形象化的比喻。独特的文化和审美积淀,水乳交融,使茶诗具备了“高妙卓绝的艺术境界”。
综上所述,茶诗中的“清空”审美特性,不只是一种纯粹的艺术美,更主要的是一种理想的人格美在茶诗中的体现。它和中国古代文人追求高洁不污,自然脱俗的精神情操和对山水田园生活的向往是分不开的。
注释:
发布日期:2009-0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