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佛缘丛书

 

           

佛缘丛书序

                    

                                     

     浮躁、不安、忧郁、迷惘 , 是现代人的现代病。

     在钢筋混凝土浇铸的房子里 , 他们被切断了与自然母亲的融洽联系 ; 在犬牙参互牢不可破的人际关系网里 , 他们被剥夺了彼此坦诚相见的勇气 ; 在崇慕浮华、人情冷暖织成的生存环境里 , 他们不得不戴上一副假面具违心地生活……

     这就是现代人 二十世纪末的现代人。

     失去本来真面目 , 幻来新就臭皮囊。现代人的痛苦 , 根源于对五光十色的物质世界的追求 , 而失去了人性的清纯无邪 , 假作真时真亦假。他们在物欲的大潮中头出头没 , 绞尽脑汁搜索枯肠地追逐着虚幻的假相。而那来自心灵深处的呼唤 , 却被淹没在尘世的喧嚣之中 , 被遮蔽在掀天揭地的万丈红尘之后……

     然而 , 不论在什么时候 , 本心的呼唤从不停止。虽然人们在狂躁烦热之时听不到它的声音 , 但每当夜气清明之际 , 它就会回响在每个人的脑际。

     当一点悟心从生命的源头圣洁地绽放的时候 , 人才知道他所苦苦钻营的 , 是多么的虚幻不实、猥琐秽浊 ! 顾影自惭之余 , 他们不禁悲叹于生命的苍白、萎缩 , 而扪心自问 :

     , 到底能不能诗意地栖居于大地之上 ?

     答案是 : ! 这种变腐朽为神奇 , 化尘境为诗境的艺术 , 就是紫色菩提 , 亦即禅学的态度。

                                     

     对于先知先觉者来说 , 禅是一种切切实实的生命的境界 ; 而对于沉迷物欲的现代人来说 , 禅则是一个美丽的梦想 , 一个扬弃物欲拨落尘劳才能升华到的境界。禅热忱而执著地相信,人人都是初婴,人人都是赤子,人人都从天真纯洁的儿童长大。小时候,没有心机,没有权术,没有染著束缚。而当人慢慢长大,便渐渐陷入了痴迷魔障。声色犬马迷惑人,贪嗔逸乐污染人,名枷利锁束缚人,善良的天性慢慢消失,人慢慢学会了勾心斗角、欺瞒暴戾 , 终于陷身烦恼深坑,逃不出利欲火毒,再也寻不回清纯的心情,得不到自在的生活了 ! 通过火中生莲花、烦恼即菩提的体证 , 圣洁的悟之花灿然绽放:我越是一一攀爬天下山水 , 越知道五光十色的尘世没有生命的真谛 , 找不到恒久平安幸福的出路。我若把生命寄托在尘世里 , 以财色名利为出路 , 我就永远见不到您 -- 清明的生命境界了 ! 一切疲劳 , 一切忧苦 , 一切七情六欲 , 都是风前烛光 ; 我自有一切淡泊 , 一切宁静 , 一切洒脱!

     禅的这份淡泊、宁静、洒脱 , 我们完全可以在《佛缘丛书》里感受得到。这套《佛缘丛书》 , 正是一副供躁热的现代人服用的清凉散。因此 , 在体裁上 , 以清言为主。清言 , 又称清语、冰言、隽语等等。所谓 " ", 即是与混浊的尘世相比而言的清明美好的境界。

     清言这种体裁 , 在唐宋以前以《世说新语》为代表 , 但却如凤毛麟角。它的大量涌现是在唐宋以后 , 这主要是受了禅宗语录的影响。中唐以后记载高僧谈话的禅宗语录大为盛行 , 到宋代出现了摹拟它的儒家学者的语录 , 如《朱子语类》等等。只是这类语录多注重道德训诫 , 能供作文学鉴赏的不多。到了明代 , 特别是明代末期 , 由于道德桎梏有所松驰 , 文人们可以自由大胆地表露性灵 , 文坛上涌现了一批极具个性、创造欲望极为强盛的才子 , 性情的解放达到了最高潮 , 从而出现了《幽梦影》等浩如烟海的清言类著作。只可惜 , 由于种种原因 , 对明清时代的清言 , 在中国普遍为现代人所知的 , 只限于《菜根谭》而已。然而 , 菜根谭只是冰山一角 , 在冰山的下面 , 才是它更大的富有内涵的主体。而且 , 不论从语言的清美还是从思想的警拔上 , 它们与《菜根谭》相比 , 都毫不逊色 --

     明末文学家陈继儒名重当世 , 不但写了《小窗幽纪》 , 而且还写了《岩栖幽事》、《安得长者言》、《模世语》、《太平清话》、《狂夫之言》等一批清言类著作 , 而倍受称誉 :" 热闹中下一冷语 , 冷淡中下一热语 , 人都受其炉锤而不觉。 "( 沈德先《安得长者言跋》 )" 唤醒人心而脍炙人口者 , 已久且多。 "( 清人石成金评《模世语》 ) 明末文人吴从先与陈继儒交往甚笃 , 所著《小窗自纪》 , 书名即是受了《小窗幽纪》的启发 , 《小窗幽纪》中也屡屡称引、阐发陈继儒的观点。同样 , 《幽梦影》的著者张潮对陈继儒也是心仪神往 , 表露出了无限仰慕之情……

     至于张潮本人 , 著成《幽梦影》后 , 更是风靡一时 , 激发起了百十位学者共同欣赏、评点的热情 , 受到欢迎的程度 , 大大超过了《菜根谭》。林语堂先生在《张潮的警句》中说 :

               大自然整个渗入我们的生命里。大自然有的是声音、颜色、形

          状、情趣和氛围。人类以感觉的艺术家的资格 , 开始选择大自然的适

          当情趣 , 使它们和自己协调起来 , 这是中国一切诗或散文的作家的态度

         , 可是我觉得这方面的最佳表现乃是张潮在《幽梦影》一书里的警句。

          这是一部文艺的格言集 , 这一类的集子在中国很多 , 可是没有一部可和

          张潮自己所写的比拟……他有一些论人生的警句非常之妙 , 而且是整

         部格言集中的主要部分。

     正如林语堂先生所说的那样 , 《幽梦影》是一部 " 文艺 " 的格言集 , 但更是一部 " 人生 " 的格言集 , 而且是对大自然审美情趣的 " 最佳表现 ", 处处透露着禅的情趣。难怪在《幽梦影》的评论者中 , 就有好几位是和尚。而石庞在《幽梦影序》中也说 :" 金绳觉路 , 弘开入梦之毫 ; 宝筏迷津 , 直渡广长之舌。 "

     佛缘丛书收入的另一位明代文学家屠隆的《娑罗馆清言》 , 也是一部禅学珍言集。它是在作者 " 跏趺出定 , 意兴偶到 "( 《自序》 ) 之际创作而成的 " 积思玄通 , 孤情直上 " 之作 ( 章载道《清言叙》 ) 。对此 , 作者在《自序》中也不无自负之情 :" 余之为清言 , 能使愁人立喜 , 热夫就凉 , 若披惠风 , 若饮甘露…… "

     这类作品的共同特点 , 是透露着佛教的精神 , 禅学的态度。在小至寸草寸木 , 大至宇宙人生的万事万物上 , 都显示出作者的妙悟慧解。虽然尘世溷扰喧嚣 , 但只要涵养成一种宽容的精神、不染的心境、随缘的态度、潇洒的情怀 , 我们就照样能够在紫色红尘中 , 证悟到永恒的菩提智慧 , 从而回光返照 , 彻见纯明的本心 , 见到本来的佛性 , 如同初婴赤子一样 , 诗意地栖居在这个大地上 , 翱游在纤尘不染的生命的晴空。

     当现代人对生存状况、世态人情的无聊无奈感到厌倦 , 苦于受到嚣嚷的都市文明的污染时 , 心灵必然要找一方净土。如果每天在忙忙碌碌之余 , 静静地玩味这些清言 , 就一定会不知不觉地进入幽邃宁静的禅境 , 一花一世界 , 一叶一如来 , 日日是好日 , 步步起清风 , 与佛禅结下不解之缘。

                                     

     说到与佛禅的缘分 , 笔者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一段经历。

     作为一名中国古代文化研究者 , 我与佛结缘是从一九九○年开始的。那时受北京的一个朋友之约 , 撰写《宋诗百科大辞典》中的《宋诗宗教》部分。当时我对佛教还比较陌生 , 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翻阅《四部丛刊》中的宋人诗文集 , 作了无数的卡片笔记 , 写成了十余万字的稿子 , 算是对佛教有个初步了解。然后又为《中国禅诗鉴赏辞典》撰写了几十篇文章 , 对禅宗也有了个基本印象。这时 , 一件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 那就是在写作过程中 , 我对禅宗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在这之前我读唐诗宋词 , 为那份纯挚的感情所打动 , 并由此变化气质 , 有时显得非常执著。但情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巨大反差 , 使我从唐宋诗词的理想国中醒悟了过来 , 我意外而惊喜地发现 , 在执著痴迷的情感世界之外 , 还有一个超越灵动的悟性世界 , 这便是佛禅的世界。

     于是我顿生皈心 , 一发而不可收。到了九二年 , 出版了《禅门妙语》、《禅门公案》、《禅的梦》等书。这些书出版后 , 远在上海、海南、新疆、黑龙江 , 近在西安 , 我都有不少热心的读者。虽然年龄不同 , 经历各别 , 但对佛的皈依之心则是相同的。

     由此我感到深深的欣慰。佛法在世间 , 禅门道不孤。

     后来由于我的《禅门公案》在台湾圆神出版社再版等缘故 , 一九九五我结识了台湾著名禅宗学者、散文家吉广舆博士。奉广舆先生雅嘱 , 约我为《佛教百名高僧全集》撰写《临济大师传》、《圆悟克勤禅师传》二书 , 并在大陆为这套丛书组编稿件。数月后 , 广舆先生携太太来西安 , 我与他虽从未谋面 , 但见面时却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 ! 而吉先生的第一句话竟也是 :" 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 ……

     这段殊胜的法缘 , 使我沐浴在佛光之中。

     茶味禅味 , 茶禅一味。九六年九月 , 与日本佛教访华代表团的朋友在一起时 , 日本立教大学文学部的横山教授 , 是研究《瑜伽师地论》的专家 , 对禅宗特别感兴趣 , 多次向中方学者提出悟禅的感受性问题。我说 :" 既然横山先生对禅悟情有独钟 , 我就把日本禅师说过的八个字送给横山先生 -- 眼横鼻直 , 柳绿花红 !"

     宋代惠洪在赠韩子苍的诗中说: " 脱体现前无躲避,鼻头向下少人知。 " 自然界的万事万物,没有任何隐瞒地把它们的面目充分地显现在我们面前,可是有几人能体会出这摆在眼前的事实?缘此 , 日本的道元禅师在中国学禅回国后,和人谈起十年来的心得时说: " 这段时间使我领悟到了一个最深刻的道理:眼横鼻直 -- 眼睛是横着长,鼻子是竖着长的。 " 众人闻之,莫不捧腹大笑。但随即,他们的笑容僵在脸上,因为在那一阵笑声过去之后,他们才发现那笑声竟是如此的空洞 !

     " 眼横鼻直 " 这一事实,倘不经历一段勤苦的修行,是不会有真切感受,无法体验其庄严一面的。

     至于 " 柳绿花红 ", 则是日本茶道鼻祖珠光的感悟。

     珠光曾是京都紫野大德寺一休和尚的门下。他因为经常打瞌睡而自觉不安 , 就通过喝茶来治疗 , 从此改变了打瞌睡的习惯。有一天 , 一休禅师问他 :" 要以怎样的心境来喝茶 ?" 珠光回答 :" 为健康而喝茶。 " 一休又问 :" 有个和尚问赵州什么是佛法的大意时 , 赵州回答 :' 吃茶去。 ' 你是怎么看的 ?" 珠光默然。一休叫侍立一旁的和尚给珠光端上一杯茶。珠光接茶在手 , 一休大叫一声 , 一掌将珠光手中的茶杯劈倒。珠光一动也不动 , 只对一休行了个礼 , 就站起来辞行 , 走到门口时 , 一休突喊 :" 珠光 !"" !"" 刚才我问你吃茶的心得 , 现在 , 我们撇开喝茶的心得不谈 , 只喝茶怎么样 ?" 珠光平静地回答 :

    " 柳绿花红。 "

     一休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从此 , 珠光改变了喝茶的心境 : 喝茶并不是为了健康或嗜好 , 更不是为了考究茶道的方法 , 而是已加上了禅悟的心境。在一杯清茶中 , 包含着人生的全部体验。

     我平时喜好的也是喝茶 , 喝清茶 , 喝故乡安徽的清茶。这多是得益于安徽师范大学余恕诚教授的厚爱。恕诚师是国内外学术界公认的研究李商隐的巨擘 , 治学极其严谨 ( 先生与刘学锴教授合著的《李商隐诗歌集解》分别在中华书局和台湾宏叶文化公司出版,学术界公认为代表李商隐研究的最高成果 ), 为人却随和亲切。先生的最大特点是从来没有面具,以平常心与人坦荡相处,以本来面目与人坦诚相见。恕诚师与学锴师几十年的学术合作,都是在极愉快的气氛中进行,被学界誉为典范,传为美谈。他知道我喜欢品茗的嗜好 , 就时时寄惠清茶,使我这个异乡游子 , 时时感受着故乡的气息 , 感受到在赭山镜水求学时那如坐春风的烟云往事……不独如此,恕诚师奖掖后学的襟怀亦堪称光风霁月。恕诚师研究义山诗,忽然有一天赐函与我商榷义山诗与佛学的关系问题。在擅写爱情诗见长的义山诗中读出佛心禅韵来,这种实事求是的精神令我好不感动!我便撰写了一篇心得《论李商隐诗歌的佛学意趣》,恕诚师读了后,勉励之余,又将我的心得推荐给《文学遗产》主编陶文鹏先生,陶大德不弃芹陋,予以发表,使更多的人了解到义山诗的佛学意趣,也使我弥加珍惜与恕诚师、文鹏师的这段学术缘、学佛缘。今年是恕诚师六十华诞,这套《佛缘丛书》,也算是献给他的一份特殊礼物。

     世界无穷愿无尽,心香一瓣礼空王。我与佛学的缘分日益加深:九七年炎夏,我先后朝礼了清凉五台和终南五台。在终南山千峰万壑献眼底,举手可扪满天星的大茅蓬,与宝珠禅师缔为方外之友;九七桂子飘香之时,佛光山文化院院长依空法师飞抵长安,《顿悟人生》咏絮女,《人间巧喻》发潮音,以莲花妙舌谈起她 " 无常擦身而过 " 的生命体验,使我油然生起 " 人命在呼吸间 " 的危机感和使命感;九八年爽夏,台湾禅学名家吉广舆博士飞抵长安,我们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畅谈在两岸如何通过各自的学术专著,推动禅诗研究突破性进展的构想;九八年金秋,台湾佛学界独行侠高仰崇先生飞抵长安,豪华落尽见真淳,一语天然万古新,谈起了他正在把《中国佛学》办成权威性刊物的经历,激发起我布发掩泥献学术的热忱;迄今为止,我为佛光出版社《中国佛教高僧全集》组编的五十余部书稿,在大陆五十多位教授、博士、博士后、作家的鼎力支持下,全部如期完成,喜结佛缘;为写好《禅诗研究》,感悟佛法氛围,我拨落尘缘,栖心禅悦,慈恩寺、卧龙寺、青龙寺、兴善寺、香积寺、草堂寺、大茅蓬的大殿、禅堂、藏经阁都印下了我跏趺禅坐的身影……人有善愿,佛必佑之。随着一个纯真可爱的小生命呱呱坠地,我与吾儿大林相约九八,这灿烂的相逢相聚,使我深切体验到老子 " 复归于婴儿 " 的哲学意韵,为我的禅学生涯烙上了无垠的亮丽!

     佛缘遍布三千界 , 禅趣圆融五大洲。人生在世 , 贵在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 , 无缘对面不相逢。不但与别人相处是这样 , 与真纯的自我相会也同样如此。只要我们沉淀人性中的杂质 , 就可以回归生命的源头 , 与真纯的自我相会。而我所经历的种种殊胜因缘 , 使我时时感受到浓郁的法喜 , 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要使更多的人领会禅悟境界,广结佛缘,便披沙拣金,编著出这套《佛缘丛书》。正如丛书的名字所揭示的 , 这套丛书的取舍标准是 : 与佛有缘,一概都是真性情,真文字,真面孔。关于它的内容 , 且让心灵的还给心灵 , 请读者诸君自己去品味 , 这里不再赘言。

     佛缘丛书注重现代人的感受性 , 注重文学性、情感性。为了适应现代生活的快节奏 , 笔者选取的都是直抒性灵、即兴点染的短篇文字。形式上 , 它们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对句 ( 联语、对语、偶语、韵语 ), 不但读起来琅琅上口 , 而且易于讽咏、记诵。行云流水 , 尽会般若智慧 ; 巧譬妙喻 , 道破尘缘万象。作为前贤感悟人生的成果 , 这些作品把人生的要义、处世的妙谛 , 在只言片语中阐发无遗。 " 冷语、隽语、韵语 , 即片语亦重九鼎。 "( 吴从先《小窗自纪》 ) 也许书里的某一句话 , 会从此改变你的一生。

                                         

     本丛书的整理 , 包括校勘、注释、译文几个方面。

     校勘方面 : 对每一种作品的几种版本相互参校 , 择善而从 , 不出校记 ; 对相重的篇目 , 注明亦见某书 , 不作繁琐考论;

     注释方面 : 对必要的典故、词语加以注释。有关佛学义理的注释 , 主要参考了笔者的相关禅学著作;

     译文方面 : 为便于读者理解 , 在每一则原文上都新加了标题 ; 考虑到原文多是对句 , 译文也基本采取了大体整齐的句式。用意译直译相结合的方式 , 尽量兼顾严谨与灵活两个方面。

     我近年来出版的各种禅学著作,一直得到热心读者的关注。能发一问,正一字者,即是吾师。我欣慰有很多这样的老师。《佛缘丛书》九八年四月问世后,尹今明等先生曾多次赐函与我商榷一些问题,惠我良多,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禅不可说 , 清言不可译。但禅不可说 , 仍然有人在扯葛藤 ; 清言不可翻译 , 笔者仍然要加以翻译 , 因为只有通过翻译 , 它们才能最为广泛地被有缘人所领受。我衷心祈望颖慧神悟的读者 , 能够得鱼忘筌 , 见月忘指。

     值此丛书出版之际,我还要感谢我的导师霍松林教授。霍先生是当代古典文学研究界的泰斗,一直给予我诸多指点。一九八四年,我以弱冠之年从先生治中国古典文学。那年一起入学的有十位同学,毕业时松林师泼墨挥毫,题赠绝句,有 " 十全十美古犹稀,万里前程各奋蹄 " 之句。当年受学之人,如今都在各自的领域扬鞭奋蹄,有的成为科研教学的骨干;有的成为其他领域的佼佼者。回顾我自己走过的路,亦颇感欣慰:多年来我一直默默耕纭砚田,寂寞溪头点勘春,自得其乐。八七年硕士毕业时,奉先生雅嘱,我曾尽一年之力,完成煌煌巨制《万首唐人绝句校注集评》中二百万字的撰写任务;前些年又与先生有了新缘分,合著了《苏轼黄庭坚诗词评注》。在对古典文学与禅学的研究中,我发现,要理解中国文化,就不能不了解禅宗。唐宋以后卓有建树的中国文人,都深受禅的濡染,并将之化为性情,形诸作品。研究中国古典文学,必须上好禅学这一课!因此,我决心再上层楼,对禅与文学作更加透邃的体验、感悟与研究。读博三年,对我的禅学研究起了一个极大的促进,并以博士论文《禅诗研究》初结硕果。

     在这里,我还要感谢海内外一些学术刊物的主编们,他们得知我撰写博士论文《禅诗研究》后,都大力支持,使《禅诗研究》里的两大系列论文 -- 佛教经典对禅思禅诗影响的论文,如《楞伽妙谛印禅心》、《楞严三昧印禅心》、《金刚般若印禅心》、《维摩不二印禅心》;禅宗五家七宗诗歌专题研究的论文,如《临济宗禅诗研究》、《曹洞宗禅诗研究》、《沩仰宗禅诗研究》、《云门宗禅诗研究》、《法眼宗禅诗研究》 -- 得以发表求正。特别是高仰崇先生,从台北来电,详细地询问了我论文的构想、进展状况,并决定在《中国佛学》上作为佛学研究的最新学术动向予以披露,其情之殷,其望之重,令人感动。我自当全力以赴地写好这部著作,以向学术界的殷殷厚望。我相信,这部理性与悟性并重、禅心与诗韵兼美的《禅诗研究》的面世,必将为后现代禅诗研究奠定坚实的基础,为研究禅宗思想史、中国诗歌史拓一片新天地。在各种殊胜缘分的感召下,我还将陆续完成以禅学视角观照中国文化的系列专著《禅解丛书》 -- 《论语禅解》、《庄子禅解》、《全唐诗禅解》、《全宋诗禅解》、《全宋词禅解》、《明清小品禅解》,以及《禅宗美学》、《中国禅文学史》、《禅语阐释大辞典》等等,化生命为一瓣心香,普敬天下有缘人。

     佛缘本是前生定,一笑相逢是故人。我愿以此书,与君长相伴。当你翻开这一卷卷书页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你清纯闪亮的眸子了!现在,就让我们一起,回归于我们的白云之性,明月之性,高山流水之性,回归于纤尘不染的生命源头吧!

                                吴言生

                     1999 1 月于陕西师大文学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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