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贻焮先生生平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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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菩萨 (吴相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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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上学的时候,住在隔壁的一个同学听了一次先生给哲学系开的有关诗歌与哲学关系的讲座,回来后很认真的对我说:"陈先生像佛一样,死后说不定能烧出舍利来。"这大概是先生给人最突出的印象。刚入学的时候,晓音师在一次谈话中,也用"大菩萨"这个词来称呼他。自追随先生以来,我日益深切地感受到先生菩萨一样的心肠,菩萨一样的智慧。
先生于治学有深透的体会,在指导我们读书时能多方设喻,广开方便之门。我曾将这一体会写在毕业论文的后记中:"大概一个人的成长,总需有师长的接引,特别是当你想要追求却找不到门径的时候,只有师长才会使你走出无名的困扰而达到开悟的彼岸,这便是我得遇先生指导的深切体会。入学之前,我也曾写过几本书,发表过一些文章,但发言立论,总是缺少一种浑厚之气。来到北大以后,一新师循循善诱,善开方便之门,使我的学业日趋正途。"
先生还常与我谈人生,谈社会,坚定我的向学之志。他常问∶"跟我读书苦吧?"我说∶"我是来修行的。修行者也有快乐。"先生爱讲故事,故事中的人物有正面典型也有反面典型,所寓微言大义却经常是不明说的,然而那常常会让我反省好些日子。我知道,先生不管我有无成才之志,都总希望我能成为一棵大树。这种"望子成龙"之心,这种师生之间学术生命连成一体的特有的责任感,常使我感到惶恐,简直是如果不好好读书,就无以为人了,所以我从不敢偷懒。我自从1987年开始教学,已经有10多年教龄,班主任做过六年,研究生招过两届,我感到作为一个教师最乏术的就是帮助别人立志。而我随先生读书,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期望,为实现他的期望去发愤,有一种特别的快乐。
先生特别喜欢让弟子们陪着在校园里散步。上学的时候,交读书报告,听批改意见,平均每个星期都去先生家里一趟。每次照例他都把我从朗润园送到未名湖边。一路上边走边谈,他认识的人很多,每遇到一个熟人都介绍说:"这是我的博士研究生。"我开始有些不理解,后来我慢慢体会到,他在说这样话的时候,心理一定有一种特别的拥有感,这是先生的乐趣所在。所以先生喜欢聚会,喜欢带弟子们散步。我从录相中还看到80年他带弟子们一行十几个人到陶然亭和香山游览的"盛况"。其情形令人想起《论语》侍坐章中曾点所描述的"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情境。孔子非常赞同曾点的志向,想必古往今来,老师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吧。
先生是一个有真性情的人,自然万物的兴衰枯荣,无不牵动着他的情绪。他很为燕园像一个花园而自得。园子里各种花草树木,他都能叫上名来。一次为了告诉我一个花的名字,曾带我骑车到办公楼的南面,特意指给我看。他把诗和生活连在一起,古代的诗人仿佛就是他生活中的朋友,时常与他们一起喜怒哀乐,平淡而实际的生活,被先生赋予了那样多的诗情画意。他正是怀着这样一颗诗人之心去解读古代诗人的。"一生标举渊明性,三卷传达子美心",这正是先生性情的本源和以心读诗的特点。
11月17日,这是先生的生日,也是弟子们的节日,弟子们都要到朗润园给过生日,大家聚拢在先生周围,为先生祝福,也分享先生的快乐。今年11月17日又要到了,心中感慨无限,写了这篇短文,算是纪念先生的诞辰吧。
2001年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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