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大师

 

陈寅恪

(照片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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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学术精神

  (一)于史实中求史识

    《唐代政治史述论稿》:

    唐代之武功可以称为吾民族空前盛荣,然详究其所以与某甲外族竞争,卒臻胜利之原因,实有不仅由于吾民族自身之精神及物力,变某甲外族本身之腐朽衰弱有以招致中国武力攻取之道,而为之先导者也。国人治史者于发扬赞美先民之功来时,往往忽略此点,是既有违史学探求真实之旨,且非史家陈述覆辙,以供鉴诫之意。故本篇于芋外族因其本身先已衰弱,遂成中国胜利之本末,必特为标出之,以期近真实而供鉴诫,兼见其有以异乎夸诬之宣传文字也。

  明案:此处明确提出史家的目的乃在于“见真实而供鉴诫”,正是要出史实,这是寅老超越乾嘉学派之处。

   《别传》的文化大义之一:

   著书唯剩颂红妆。尊崇气节。明清易代之际有一种流行的说法:“二十万人皆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花蕊夫人);“座中若个是男儿”、“今日衣冠愧女儿”。气节问题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安身立命的支柱,一旦抽掉此一支柱,士将不士,文革中知识分子的表现,正是没有灵魂的知识人的恶果。

   《别传》:

  披寻钱柳之篇什于残阙毁禁之馀,往往窥见其阪怀遗恨,有可以令人感泣不能自己者焉,夫三户亡秦之志,九章哀郢之辞,即发自当日之士大夫,犹应珍惜引申,以表彰我民族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何况出于婉娈倚门之少女,绸缪鼓瑟之小妇而又为当时迂腐者所深诋、后世轻薄者所厚诬之人哉!

  《编年事辑》引《吴宓日记》:

  寅恪细述其对柳如是研究之大纲。柳之爱陈子龙及其嫁牧翁,始终不离其民族气节之立场、光复故物之活动。不仅其才高学博,足以压倒时辈也。总之,寅恪之研究“红妆”之身世与著作,盖藉以察出当时政治(夷夏)道德(气节)之真实情况,盖有深意存焉。绝非消闲风趣之行动也。

   《别传》文化大义之二:

    明南都倾覆,延平一系能继续朱氏之残馀,几达四十年之狼,绝非偶然。自飞黄大木父子之后,闽海东南之地,至今三百馀年,虽累经人事之迁易,然实以一隅系全国之轻重。治史之君子,溯源追始,究世变之所由,不可不于此点注意及之也。(p727)

  案:明言“至今”,足见史识。再联想到近三十年后,邓小平搞开发区,以广东沿海之地带动全国经济之起飞,陈先生之预见,已不待言。余英时说“由于这一隅之地已成为国际经济系统中的一环”,亦有见识。

   《别传》文化大义之三:

   噫!三百五十年间,明清国祚俱斩,辽海之事变愈奇,长安之棋局未终,樵者之斧柯早烂矣。p982

    明案:“辽海云云指韩战后的新局面。镯安之棋未终,大有深意存焉。1948年诗云:“消得收枰败局棋”。但是,自朝战后,冷战局面终于形成(朝战的背景是美苏争夺亚洲霸权),中国之命运,与世界之局势相绾合,成为一“未终”之棋局。“烂柯”即表明世事变化极大极快。寅老的感慨极深,他的心事与见识,都是并世无二的。

  (二)融情、智、识为一体的考证

     同情之了解

     富于感情的考证

    灰劫昆明红豆在,相思 载待今酬。

    红豆有情春欲晚,黄扉无命陆终沉。

    书写至高兴处,时有呵呵”!“一笑”!之语。参见汪p190.

    余英时:

    此书(别传)在事实层面所研究的是钱柳姻缘及复明运动。在这个层面上,陈先生的考证解决了无数复杂面深微的问题,在史学上有重大突破。但是在意义层面上,此书却绝不仅限于三百年前的明清旧闻,而处处结合着当前的“兴亡遗恨”,尤其是他个人的身世之感。古典与今情化为一,这原是陈先生一贯的学术精神。p80

   寅老已明确说出:

   明清痛史新兼旧,好事何人共讨论。

   明案:所谓新兼旧,有三重性:一、明清易代之际之痛史。二、民国易代之际的痛史。三、共和易代之际的痛史。

     移情与想像

    陈氏考证力求客观。《陶渊明之思想与清谈之关系》:

    斯则任公先生取己身之思想经历,以解释古人之志向行动,故按诸渊明所生之时代,所出之家世,所遗传之旧教,所发明之新说,皆所难通。自不足以疑休文之实录也。

     寅老一身兼牧斋、卧子、河东君三人而反复移情想像之。

    《别传》1024

    夫牧斋所践之土,乃禹贡九州相承之土,所茹之毛,非女真八部所种之毛。馆臣阿媚之言,抑何可笑。圆心五六十年前,清廷公文,往往有“食毛践土具有天良”之语。今读提要,又不胜桑海之感也。

    余说:“陈先生考证《再生缘》具有两重意义:一是感怀身世,寓自伤之意,一则是感慨世变,抒发其对极权政权政治的深恶痛绝之情。”51.其目的便是为了使“家国兴亡之哀痛之情感,于一篇之中,能融化贯彻”(《论再生缘》中语)。

    《陈述辽史补注序》:

    寅恪侨居香港,值太平洋之战,扶疾入国,归正首丘。……回忆前在绝岛,苍黄逃死之际,取一巾箱坊本建炎以来系年要录,抱持育读。其汴京围困届降诸卷,所述人事利害之回环,国论是非之纷错,殆极世态诡变之至奇。然其中颇复有不甚可解者,乃取当日身历目睹之事,以相印证,则豁然心通意会。平生读史凡四十年,从无似此亲切有味之快感,而残废饥饿之苦,遂亦置诸度量之外矣。

  明案:这正是读史痛痒相关,能与古人印心的最典型的说明。

    余英时:陈氏《论唐高祖称臣于突厥事》,以突厥比苏联。《论李怀光之叛》,以李氏比张学良氏。正是从历史中求教训的典型。3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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