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赫鲁用了很多笔墨说到玄奘——关于玄奘的通信

  关于中国、印度彼此交流、学习的成果,尼赫鲁有一段精彩独到的议论。他说:

  在千年以上的中印两国的交往中,彼此相互地学习了不少知识,这不仅在思想上和哲学上,并且在艺术上和实用科学上。中国受到印度的影响也许比印度受到中国的影响为多。这是很可惋惜的事,因为印度若是得了中国人的健全常识,用之来制止自己过分的幻想是对自己很有益的。

  中国曾向印度学到了许多东西,可是由于中国人经常有充分的坚强性格和自信心,能以自己的方式吸取所学,并把它运用到自己的生活体系中去。甚至佛教和佛教的高深哲学在中国也染有孔子和老子的色彩。佛教哲学的消极看法未能改变或是抑制中国人对于人生的爱好和愉快的情怀。

  友声,不久前去了趟印度,大开眼界,可以说是我外出收获最大的一次。过去看了《西游记》,知道唐僧去西天取经,原本的就是唐太宗贞观年间大和尚玄奘取经的故事;“西天”,就是指的印度。读这本书时,我还常想,唐僧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碰上了那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有多少是真的,有哪些是虚构的?玄奘在中国那么有名,在印度留下了什么?印度是否也流传着玄奘的故事呢?

  这次我到了印度,时间虽然很短,但听到了很多与玄奘有关的故事。英国的印度史学家史密斯在他所著的《牛津印度史》中说:“玄奘对印度历史的贡献,无论怎样评价,也不会过分。”印度著名史学家阿里说:“如果没有法显、玄奘和马欢的著作,重建印度历史是完全不可能的。”这是怎样高度的评价啊!我还注意到,我们参观的几处印度教神庙,几乎每处都可以看到一群群猴子在庙里无拘无束,自由来往,印度人管这些猴子叫“神猴”,这马上让我想到,《西游记》里把孙悟空设计成一个神通广大、聪明勇敢的猴子,与印度人对猴子的喜爱不无联系吧?难怪胡适说:“我总疑心这个神通广大的猴子不是国货,乃是一件印度进口的。”他和陈寅恪都认为印度史诗《罗摩衍那》中的神猴哈里曼就是孙悟空的原型。这些都使玄奘的形象在我脑海中更加丰满。让我借这封信,和你谈谈我的感受吧。

  (一)你知道尼赫鲁是怎么说的吗?

  临出发时,我带了一本书,尼赫鲁的《印度的发现》。这本书很有名气,是尼赫鲁在监狱里写的,想一路上看看。但是,除了在去时的飞机上看了十几页,到印度后奔波忙碌,印度饭又不好吃,一页也没看。在回国的飞机上,居然把这本七百多页的书翻了个大概。也许是刚访问过印度,迫切想知道印度的伟大人物尼赫鲁对印度是怎么说的吧。

  书中有一章,专论“印度与中国”,写得十分精彩。我看后得出一个结论,印度人认为中国人很爱学习,那时,尼赫鲁对中国有特别的好感。

  在书中,尼赫鲁叙述了中印交往的历史。他还用了很多笔墨,说到玄奘。

  他说,在公元五世纪前后,也就是中国的隋唐之前的南北朝时,拜佛求经的香客和学者已经络绎不绝地往来于中印之间了。据记载,从公元五世纪开始,中国的僧侣法显、宋云、玄奘和义净,越过戈壁沙漠、翻过喜玛拉雅山,先后往来于中印之间漫长、艰苦、充满风险的旅程。在中国汉朝的时候,印度学者就到了中国。公元六世纪前后,在洛阳就有三千多印度僧人和一万户印度家庭。他们随身带去梵文写本并译成中文,有的还能用中文写作,为中国文化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很多中国、印度的香客、学者死在途中,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但求经路上,香客、学者仍然络绎不绝。

  我想,玄奘就是那百分之十的幸存者之一。我情不自禁地想起鲁迅的话。他说:“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季羡林先生说:鲁迅在这里并没有点出玄奘的名字,但他所说的“舍身求法的人”首先就有玄奘在内,这一点是无可怀疑的。我赞成这个观点,玄奘完全可以算得上“中国的脊梁”。

  尼赫鲁在书中大力赞扬了玄奘等中国学者的巨大贡献,他说,玄奘在那烂陀寺得到学位,最后成为这个寺院的副院长。——这个“副院长”的头衔我过去还真不知道,你知道吗?

  尼赫鲁还特别写到义净的事迹。我抄一段,请你看看。这段话虽然说的不是玄奘,但我们从义净的事迹中也可以想见玄奘、法显等人的精神。他说:

  ……义净本人是一个精通梵文的学者,他赞美梵文,说这种文字在远方的南北各国尚且都受人敬重,岂况天府神州……

  虽然义净对于印度及许多印度事物赞扬万分,但他明白表示他的家乡—中国—应居第一位;印度也许是“圣方”,而中国则是“神州”。“五天之地,自恃清高也,然其风流儒雅,礼节逢迎,食噉淳浓,仁义丰瞻,其唯东夏,余莫能加。”至于“针灸之医,诊脉之术,瞻部州中,无以加也。长年之乐,唯东夏焉。……故号曰‘神州’,五天之内,谁不加尚?四海之中,熟不钦奉?”

  文字中流淌着对义净的赞美,让我感到义净对祖国的挚爱,心中升起一种自豪感。

  我又想,如今去美国、德国留学“取经”的学子,是否也把美国、德国看作“圣方”,而祖国中国是“神州”呢?

  关于中国、印度彼此交流、学习的成果,尼赫鲁有一段精彩独到的议论。他说:

  在千年以上的中印两国的交往中,彼此相互地学习了不少知识,这不仅在思想上和哲学上,并且在艺术上和实用科学上。

  中国受到印度的影响也许比印度受到中国的影响为多。这是很可惋惜的事,因为印度若是得了中国人的健全常识,用之来制止自己过分的幻想是对自己很有益的。

  中国曾向印度学到了许多东西,可是由于中国人经常有充分的坚强性格和自信心,能以自己的方式吸取所学,并把它运用到自己的生活体系中去。甚至佛教和佛教的高深哲学在中国也染有孔子和老子的色彩。佛教哲学的消极看法未能改变或是抑制中国人对于人生的爱好和愉快的情怀。

  这段话,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尼赫鲁这种对两国交往的赞赏和取长补短、虚怀若谷的情怀,体现了一个大政治家的风采。

  这大概也与玄奘、义净在印度的表现,给尼赫鲁的印象分不开吧?

  (二)玄奘在印度佛界的业绩达到光荣的顶峰

  友声,你也知道,我对印度的向往是从少年时我们一起看印度电影《两亩地》、《流浪者》以及苏联印度合拍的电影《三海旅行记》开始的。我们难过过,快乐过,也为有悠久历史的印度文明赞赏过。这次访问印度,一了几十年的心愿,无比感谢命运对我的厚爱。但因为时间的关系,没能拜谒菩提迦耶、鹿野苑,没能去感受那烂陀寺的渊博,没能一睹恒河圣浴的盛况,不免遗憾。但是印度知识界对玄奘的记忆和敬意,让我这个中国人生出无比的自豪。回国之后,马上找来季羡林先生领头校注的《大唐西域记》、朱偰先生的《玄奘西游记》,完善我关于玄奘取经的知识。印度知识界的怀想,书中的记载,再加上《西游记》的渲染和浪漫的想象,在我脑海中,玄奘的形象真是像小说里的唐僧一样栩栩如生啊!

  你知道吗,玄奘去印度取经那样坚定,九九八十一难,百折不回头,他是去取什么“经”呢?什么“经”让他轻万死而直前呢?我看了《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大正大藏经》等书,从书中所述可见,玄奘是要解决佛性问题,要解决自佛教传入中国不久即产生的一个大问题,即凡人能否成佛?什么时候经过什么阶段可以成佛?这是要解决人的信念问题啊!玄奘还真是抓住了根本。从这一点来看,他倒像个思想家。

  玄奘虔诚地信奉大乘佛教。在小乘佛教看来,一个信徒,必须经过累世修行,积累功德,才能成佛。这就需要长期的、艰苦的努力,甚至十分努力了,这辈子也不见得行。这就会让人望而却步,不利于信徒的修练,不利于佛教的发展。大乘佛教针对这种情况提出不要求累世修行,只需皈依三宝(佛法僧),礼拜如来,认真苦修,一世就可以达到目的。小乘佛法严格地讲求“自度”,大乘佛法不但“自度”还要“度人”。要救一切众生,不但要救化善人,还要救化恶魔。这些主张,不但让修行者看到了希望,而且给各种人包括罪犯以希望,当然会受到更多人的欢迎。这就标志大乘佛法向整个社会开放了。

  大乘佛教最重要的经典就是《瑜伽师地论》,玄奘到印度去主要是为了学习“瑜伽论”,进而充实和丰富他的大乘佛教理论。这样说是有根据、有记载的。《大正大藏经》写道,玄奘到了印度后,曾对戒日王说:“玄奘远寻佛法,为闻《瑜伽师地论》。”又对戒贤法师说:“从支那国来,欲依师学《瑜伽论》。”玄奘正是秉持着“普度众生”的宏愿前往印度取经的。

  公元630年,玄奘到达印度的那烂陀寺。当时,那烂陀寺是印度最大的寺院,是世界佛教的中心。玄奘在那里学习期间,寺里有一万名学生,一千五百名教师,其中通二十部经的有一千人,通三十部经的有五百人,通五十部经的有十人。玄奘是这十人中的一个,是那烂陀寺顶尖的学者。

  玄奘并不满足,他在那烂陀寺跟随戒贤法师学习五年,读完那里的藏书,又去印度各地游学,六年后回到那烂陀寺,成为“客座教授”。

  这时玄奘已经是闻名全印度的大法师了。

  公元643年,戒日王在曲女城举行佛学辩论大会,请玄奘为论主。这曲女城是当时印度的一个政治、文化中心,那时中国只有长安、洛阳可以与之相比。这位戒日王好比中国古代春秋时期的霸主,号称东、西、南、北、中五方印度的王,声名赫赫,所以来参加会的人非常多。有印度大小藩属十八国王,熟读佛教大小乘学者三千人,婆罗门及其它教徒三千人。那烂陀寺僧侣学者一千多人。到盛会开始时,连诸王随从、僧侣俗众总计不下五万多人。在那样久远的时代有这样一个规模的大会,足见佛教历史上的兴盛。

  据说,玄奘当时正在迦摩缕波国的宫廷里,与国王鸠摩罗王探讨佛经。听到戒日王的邀请,鸠摩罗王和玄奘正谈得高兴,不愿意放玄奘走,便说:“戒日王,你可以要我的脑袋,但不能要我的客人。”戒日王听到后,派使者告诉鸠摩罗:“那就麻烦你的脑袋来一趟吧。”鸠摩罗只得与玄奘一同前往。

  辩论会中玄奘主讲。他先讲大乘法,再讲《破恶见论》——这是玄奘关于大乘思想的一篇最重要的学术论文,驳斥小乘一派诋毁大乘一派的偏见。一连讲了五天,讲得议论风生,头头是道。之后又任人提问。辩论进行了十八天,玄奘回答了所有的问难。后来,有一个婆罗门,向那烂陀寺挑战。那烂陀寺无人应战。为了维护那烂陀寺佛学中心的地位,玄奘又挺身而出,用流利的梵语把那婆罗门驳得无话可说。这时,全场欢腾,整个会场对玄奘无比敬佩。那烂陀寺把他当作英雄,被大乘尊为“大乘天”,被小乘尊为“解脱天”。玄奘的声誉达到顶峰。

  戒日王高兴异常,吩咐备象,按印度习惯,请玄奘乘大象游街。街路两旁鲜花铺地,鼓乐喧天,人山人海,翘首以望,争睹中国法师的风采。

  (三)故国神州常在梦中

  曲女城大会后,玄奘在印度佛教界可以说是达到了光荣的顶峰,但他不留恋光荣,坚决要回国。玄奘坚决要走,戒日王执意要留,“走”、“留”双方,情真意切,让人感动。

  玄奘在公元627年西行印度求经,644年回到中国,前后十七年。在这十七年中,玄奘时刻不忘“取经”的目的,不忘故国神州。曲女城大辩论完成后,他立即向戒日王和迦摩缕波国王辞行。戒日王实在不愿意放玄奘回国,就想到五印度要召开第六次无遮大施会,便提出请玄奘参加。因为这是向穷人施舍的大会,玄奘同意留下。七十五天过去,大会开罢,玄奘再一次提出启程回国。戒日王还是苦苦相留,还表示如果法师留下来,他愿意造一百所佛寺作为供养。对戒日王的诚恳相留,玄奘十分为难,只好又住了十天。十天过后,玄奘诚恳地对戒日王说:我国离这里甚远,知道佛法太晚,虽然辗转知道一些,但到底不能精通要旨,所以我来学习。如今蒙各位大师不弃,多方教导,现在愿心已了,佛法已得,我要赶快回国,专心译经,广布佛法……

  戒日王见玄奘回国志坚,只好不再挽留。曲女城大会后戒日王曾送玄奘金钱一万、银钱三万、上等 袈衣100套,十八国王也送了无数礼物,玄奘一概不受。这次,戒日王和鸠摩罗王见玄奘真的要走了,又送来许多金钱珍宝,玄奘仍然坚持不受。戒日王说:“这些礼物也是各位法师的一片真情。”玄奘说:“出家人走路,无需资粮。”戒日王知道不能勉强,心中更加敬重。

  每当看到这些史料,我都感动不已。玄奘,在印度十分成功了。名,有了,到了顶峰;利,也有了,每次宣讲过后,戒日王都送他大量金银,各国国王都送他无数珍奇。在印度可以安享尊贵,潜心研究佛法。但他视名利如浮云,不留恋光荣,家乡山河常在梦中。他毅然回国,遵循着自己的人生轨迹。

  一切就绪,玄奘告别了那烂陀寺的各位师友,二位国王一直送了几十里才分手。

  不料,到了第五天,玄奘一行忽然看见后面风尘大起,飞驰过来一干人马。玄奘停下,发现为首的正是戒日王和鸠摩罗王。原来戒日王思念玄奘,心想,中国大唐万里之遥,中间千山万水,离别之后,就如隔世,很难再见了,玄奘不过走了三四天,又带了许多经像,一定没走多远,何不赶去再聚一聚?玄奘见到二位国王,感动得落下眼泪。双方又是互道珍重,依依而别。这种情谊温暖着玄奘,前面纵有刀山火海、豺狼虎豹,仍然急切地向自己的祖国奔去。这种情谊鼓舞着玄奘,回到长安以后,玄奘每想到印度的师友,便兴奋不已,披星戴月地从事译经的大事业。

  玄奘的贡献,不但是从印度取回了“真经”,更重要的是由于他将大量佛经带回中国,翻译、整理,就把大批佛教经典保存了下来。后来,佛教在印度日渐衰微,不少佛经在印度失传了,印度反过来又把玄奘翻译的佛经翻译回去,使之得以在印度流传。

  玄奘著述的《大唐西域记》,真实生动地记述了印度等地的情况。季羡林先生说:统观全书,介绍包括一百多个“国”,而且记述有一个固定而全面的章法,都包括有:幅员大小、都城大小、地理形势、农业、商业、风俗、语言、文字、国王、宗教等等。今天,几乎找不到一本讲印度古代问题而不引用《大唐西域记》的书。就连不久前重新挖掘、修复荒废掩埋的那烂陀寺、鹿野宛,印度人也是依据《大唐西域记》的记载。如今,在这些名胜古迹的说明书中,印度学者总不忘介绍玄奘的贡献。

  这就让我明白了,英国的历史学家史密斯、印度的历史学家阿里为什么给玄奘那样高的评价了。友声,回忆这段历史真让我们长志气。

  (四)中印学者“满怀忆旧的心情”

  玄奘的访问和在印度的学术活动,在印度深入人心。特别是那烂陀寺把他当作英雄和骄傲,一直到玄奘回国多年,玄奘与印度朋友还有书信往来。一个外国学者要让本地人佩服,那要经过怎样的努力,背后会有多少故事啊。我看过印度人写的一本名叫《印度与中国》的书。那是印度加尔各答出版社1944年出版的。书中记载,玄奘回国多年以后,那烂陀寺的学者僧人还挂念着他。公元654年,这时玄奘回国已十一年了,那烂陀寺的两位大法师慧天和师子光思念玄奘,便派年轻和尚法长去大唐看望玄奘,还带去信和印度特产两匹棉布作为礼物。这些信至今还在博物馆保存着。慧天和师子光的信中说:

  ……今共寄白氎一双,示不空心。路远莫怪其少,愿领。彼需经论,录名附来,当为抄送木叉阿遮利耶(指玄奘)。愿知。

  玄奘在回信中说:

  自一辞违,俄十余载,境域遐远,音徽莫闻。思恋之情,每增追结。又往年使还,承戒贤法师无常,奉闻摧割,不能已矣……玄奘所将经论,已翻瑜伽师地论等大小三十余部……又前渡信度河失经一驮,今录名如后,有信请为附来。并有片物供养,愿垂纳。路远不得多,莫嫌鲜薄。

  这种绵长深挚的友情,真叫人温暖与感动。最有意思的是信中的这段话:“前渡信度河失经一驮,今录名如后,有信请为附来。”你还记得《西游记》第九十九回,写老鼋托唐僧向如来问寿的故事吧?结果唐僧见到如来,一高兴,忘记问了,又不敢说谎,只好实告。老鼋生气,在水中将身一晃,“把他四众连马并经,通皆落水”,又有陈家庄晒经的故事,说至今“晒经石”上犹有字迹,还真是所出有本啊!

  玄奘取经的故事已经过去一千三百多年,仍然令人怀想。朱偰先生说,玄奘在世界学术史上的贡献,至今还不易予以全面估计。如今,人们纪念玄奘已不是只想到他取回来的经书,他的翻译,他的著作,而是想到他的那种精神,为了一个信念,一个追求,一个理想,“舍身求法”的精神。

  说到这里,我想到《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上记载的玄奘出家的故事。玄奘小的时候,出家作和尚是一种风尚。玄奘的二哥,先已出家。一年,皇帝降旨,在洛阳选一十四位和尚,候选的就有几百人。玄奘只有十三岁,散场后一直不肯走。负责选拔的大臣见到旁边站着的玄奘,眉清目秀,仪表不凡,暗暗称奇,就问他是谁家的孩子,也想出家吗?玄奘答道:年纪小,学业不好,不敢报名。大臣又问他,你这么小就想出家,为了什么?玄奘回答:是想继承如来,宣扬佛法。大臣见他对答如流,又“贤其相貌”,就破格录取了他。这位大臣对他的同事说:一般出家的人,“诵业易成”(念经拜佛容易),“风骨难得”(只有风骨气质最为难得)。我今天破格录取的这个孩子,将来必成大器,成为佛门有名的人物,可惜我和诸公都不及亲自看见了。

  这位大臣就是隋炀帝大业年间大理寺卿郑善果。他没有错看玄奘。他虽然没能亲自看到玄奘的辉煌,他却为社会、为历史发现了一位人才。友声,玄奘很幸运啊!

  这位郑善果一生乏善可陈,《隋书》上只有他母亲的一段传记,没有专门写他。但只这一件事,已使他青史留名了。

来源:《中华读书报》2011年01月19日1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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