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中的观世音灵验故事杂谈
 

                                    楼宇烈

 

佛教作为一种宗教文化现象,既有高深的教理建设和探讨,也有各种报应、灵验故事,以及塑像、绘画等通俗的宣传作品。佛教自两汉之际传入中国后,至两晋南北朝时期,大小乘重要经典已大量地译述出来,名僧学者宣传佛教教理的各类论著也多不胜数。佛教开始在中国扎下根,并且在社会生活各方面逐渐发生了广泛的影响。在佛教的传播过程中,经典译述、学者的论著固然起着很大的作用,但我们也不能忽视大量的通俗宣传作品所起的重要作用。在一般社会中下层民众中,对佛教的信仰,与其说是受了佛典经论深奥理论的影响,不如说主要是受通俗宣传作品的影响,更为恰当些。这些通俗宣传作品的内容,都是关于因果轮回报应、佛与菩萨神力灵验等迷信、虚构的故事,然而正因其如此,比之那些高深的教理,更易为一般民众所接受而发生信仰。因此,研究这些佛教的通俗宣传作品,也是了解佛教传入后,与我国民俗、文化如何相适应、相融合的一个不可缺少的方面。

在两晋南北朝时期盛行的大量“志怪小说”中,有不少是佛教的通俗宣传作品。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谈到“六朝之鬼神志怪书”时,曾指出其中一类可称为“释氏辅教之书”。他说:“释氏辅教之书,《隋志》著录九家,在子部及史部。今惟颜之推《冤魂志》存,引经史以证报应,已开混合儒释之端矣,而余俱佚。遗文可考见者,宋刘义庆《宣验记》、齐王琰《冥详记》、隋颜之推《集灵记》、侯白《旌异记》四种。大抵记经像之显效,明应验之实有,以震耸世俗,使生敬信之心”。颜之推《冤魂志》引经史所载,自春秋至晋宋间,妄杀无辜,冤魂报仇之故事,以宣传报应、灵验的存在。把佛教报应之说,理解为(附会成)中国传说中的冤魂相报之事为同类,因此说是“混合儒释”之作。这在晋宋以往许多论述“神不灭”的论文中,也多有这种引经史以为证,“混合儒释”的情况。

在这些“释氏辅教之书”的“志怪小说”中,有大量的宣传“沙门”的神异,奉佛可以驱鬼癒病等故事,此中佛门弟子,直与秦汉方士相类。例如:《冥祥记》载沙门耆域事,耆域“将游关洛,达旧襄阳,欲寄载船北渡。船人见梵沙门衣服弊陋,轻而不载。比船达北岸,耆域亦上,举船皆惊。”“及去,有数百人追之,见域徐行,而众走犹不及。”又述其以“梵咒癒病,神奇之至。又如《幽明录》载佛图澄事:“石勒问佛图澄:‘刘曜可擒,兆可见不?’澄令童子斋七日,取麻油掌中研之,燎旃檀而咒。有顷,举手向童子,掌内晃有异。澄问:‘有所见不?’曰:‘唯见一军人,长大白晰,有异望,以朱丝缚其肘。’澄曰‘此即曜也。’其年,果生擒曜。”这种弄神作鬼的把戏,更是与方士巫术无异。再如,同书载一罗刹鬼食幼儿事,其中有一家因“至心念佛”,“以佛威神力大,鬼不得近”,而其子得存,并从此罗刹鬼绝迹。从这些故事中,很可以探得佛教传入之初,与中国原有盛信鬼怪和方术的民族传统相融合的消息。至于如鲁迅所言,宣传“经像之显效”,“应验之实有”的故事,则在这些“志怪小说”中比比皆是。这是佛教借以吸引广大信仰者的重要方法。

在这些故事中,我们不仅可以看到一般宣传信奉佛教,颂经礼像可以得到庇荫灵验的各类故事,同时也可以看到,由此时开始出现的对《般若经》(包括《金刚经》)、《华严经》、《首楞严经》、《法华经》信仰的灵验故事,以及对阿弥陀佛西方净土信仰,对弥勒佛兜率净土信仰的故事等。这些对于我们了解这一时期民间佛教信仰的特点是很有帮助的。在其中,尤其值得引起我们注意的是,晋宋以来宣扬观世音菩萨灵验故事的大量出现。

观世音菩萨的名号和传说故事,在我国民间流传久远,家喻户晓。传说中的观世音菩萨是一位能解脱人们现实苦难,能满足信仰者真诚愿望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善良菩萨。关于观世音菩萨灵验的本事,出于《法华经》中的《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经中记载了佛告无尽意菩萨所问关于观世音菩萨的神力和灵验。经文说:“佛告无尽意菩萨。善男子,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具体地说,观世音菩萨有以下各方面的神力灵验:

“若有持是观世音菩萨名者,设入大火,火不能烧,由是菩萨威神力故”

“若为大水所漂,称其名号,即得浅处。”

“若有百千万亿众生,为求金银、琉璃,车渠、马瑙、珊瑚、琥珀、珍珠等宝,入于大海,假使黑风吹其船舫,漂堕罗刹鬼国,其中若有乃至一人称观世音菩萨名者,是诸人等皆得解脱罗刹之难”。

“若复有人临当被害,称观世音菩萨名者,彼所执刀杖寻段段坏而得解脱。”

“若三千大国土满中夜叉、罗刹欲来恼人,闻其称观世音菩萨名者,是诸恶鬼尚不能以恶眼视之,况复加害!”

“设复有人,若有罪若无罪,杻械枷锁检象其身,称观世音菩萨名号者,皆悉断坏即得解脱。”

“若有众生多于淫欲,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欲;若多瞋恚,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瞋;若多愚痴,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痴。”

“若有女人设欲求男,礼拜供养观世音菩萨,便生福德知慧之男;设欲求女,便生端正有相之女。”

在经的偈语答问中,还列有更多的神力描述,如说:“或值怨贼绕,各执刀加害,念彼观音力,咸即起慈心。”能感化怨贼而使起慈悲心。“咒诅诸毒药,所欲害身者,念彼观音力,还著于本人。”使欲害人者反害及自身。又如说:“若恶兽围绕,利牙爪可怖,念彼观音力,疾走无边方。”“蚖蛇蝮蝎,气毒烟火然,念彼观音力,寻声自回去。”“云雷鼓掣电,降雹澍大雨,念彼观音力,应时得消散。”总之,“众生被困厄,无量苦逼身,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

经中还说到,观世音菩萨在此娑婆世间(即现世界)中,随机方便,现各种身相(如佛、菩萨、乃至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妇女、童男童女等),“游诸国土,度脱众生。”因此佛最后说:“汝等应当一心供养观世音菩萨。是观世音菩萨摩诃萨,于怖畏急难之中,能施无畏。是故此娑婆世界皆号之为施无畏者。”

《法华经》中关于观世音菩萨神力灵验的宣扬,很快就在社会上发生了广泛的影响。大约在鸠摩罗什《妙法莲华经》译出后不久,其中的《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即单独别行,而称之为《观世音经》或《观音经》。同时,社会上也出现了专门宣传观世音菩萨灵验的故事集。据现存书目考之,最早出现的宣扬观世音灵验的故事专集,有东晋谢敷的《观世音应验记》。据《晋书》卷九四本传载,郗愔召谢敷为主簿不就,则谢氏当为东晋简文帝、孝武帝时人(公元371396),则谢氏这部《应验记》的编集当在鸠摩罗什译出《妙法莲花经》之前。由此可见西晋竺法护《正法华经》译出后,关于观世音菩萨神力的故事,已在社会上广为流传。谢敷书现已佚失,但在齐梁间人王琰的《冥祥记》中,关于晋窦传和徐荣(见附录1315)两条观世音灵验的故事,末后分别写着:“为谢居士敷具说其事”,“谢敷闻其说如此”等,当即为谢书之佚文。唐唐临在其《冥报记》序中,除举出谢书外,还提到宋傅亮、张演,以及齐陆果(或作陆杲)也都编集有《观世音应验记》。又《隋书·经籍志》尚载有宋王延秀撰《感应传》,据他书言及,似也是专集观世音灵验者。上述各书现均巳佚失,其中只有傅亮书尚有少数佚文存于《冥祥记》中。即此,我们已足以看到关于观世音灵验的故事,晋宋以来在社会上流传之广泛。

上述各种《观世音应验记》虽均已佚失,但从现存晋宋时期“志怪小说”佚文中还是可以看到不少关于观世音灵验的故事。其中收集较多的有刘宋时刘义庆的《宣验记》佚文和齐王琰的《冥祥记》佚文。前者存有十事,后者则多达三十余事。如果我们把其它“志怪小说”中的零星事例,以及把梁《高僧传》、唐《高僧传》等有关著作中的载录都搜集起来,则约可得传述东晋南北朝时期僧俗等人所经历的观世音应验故事六十余例。此数字与同期其它专题经像信仰(如《法华经》、《华严经》、阿弥陀佛,弥勒佛信仰)应验故事相比,是最多的。

从现存六十余例故事中所描述的观世音菩萨的神力灵验,大致与《妙法莲花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所宣扬者相同。略分述如下:

如宣传“火不能烧”灵验者,有《冥祥记》载:晋竺长舒事(见附录12),晋沙门释法智事(附录23)。唐《高僧传》载:魏释法力事(附录44)等。

如宣传舟行遇风浪得脱险灵验者,有《宣验记》载:俞文事(附录9),《冥祥记》载:晋徐荣事(附录15)、晋竺法纯事(附录19)、宋竺惠庆事(附录33)、伏万寿事(附录35)、顾迈事(附录36)等。

如宣传被虏得脱灵验者,有《宣验记》载:车母事(附录2)、毛祖德事(附录6)李儒事(附录7),《冥祥记》载:晋窦传事(附录13)、强崇事(附录17)、释开达事(附录20)、潘道秀事(附录21)等。

如宣传被收押而枷锁自脱灵验者,有《宣验记》载:高苟事(附录4)、郭宣事(附录8),《冥祥记》载:晋窦传事、张崇事、徐义事(附录27)、宋张兴妻事(附录30)、王球事(附灵41),梁《高僧传》载:释明道人事(附录45)等。

如宣传临刑刀折灵验者,有《宣验记》载:沈甲事(附录3)、陆晖事(附录3),《冥祥记》载:晋南宫于数事(附录24)、宋慧和事(附录39),唐《高僧传》载:释道集事(附录44)等。

如宣传除病驱鬼灵验者,有《宣验记》载:安苟事(附录1),《冥祥记》载:晋竺法义事(附录16),梁《高僧传》载:释僧融事(附录46)等。

如宣传求子得子灵验者,有《冥祥记》载:宋孙道德事(附录29)、卞悦之事(附录38),《辨正论注》引晋王珉事(附事47)等。

如宣传险难而得救脱灵验者,有《冥祥记》载:宋昙无竭事(附录31)、秦释道同事(附录37)等。

此外,如《宣验记》载陈立范妻精心奉佛,精诚所至,观音为之显像(附录10)。《冥祥记》载晋刘度洁诚率众归命观世音,使一城之人免遭杀戮(附录25)。唐《高僧传》载,北周释僧实,一日忽然急聚众僧,集堂齐诵观音,从而使江南梁国扬都讲堂上的听众千余人免于死难(附录48)等等,更是神奇之至。

在这些传说故事中,最有久远影响者,当数《冥祥记》载晋刘萨诃(释慧达)事(详见附录18)和侯白《旌异记》载孙敬德事(详见附录43)。

刘萨诃事,叙述刘氏原不闻佛法,尚气武,好畋猎。年三十时暴病而亡,七日后复生,详言在冥中见地狱种种报应、又遇观世音为说法,劝其勤诚忏悔,礼佛颂经,并令其复活后出家作沙门。于是刘遂出家奉佛。这是一个比较典型的宣扬佛教关于地狱、报应,和受佛、菩萨点化后能够改恶从善,礼佛奉经的故事,因此流传十分广泛。梁《高僧传》和唐《高僧传》中都采录了这个故事,其后又增演为《刘萨诃和尚因缘记》(有敦煌写本,见《敦煌遗书》P.2680P.3570等),敦煌的石窟中,晚唐五代时期,以刘萨诃故事为题材的塑像、壁画也有不少。

孙敬德事,则述孙氏从来虔诚礼敬观世音,后被诬入狱,屈打成招,断为死刑。临刑前夕,孙礼拜忏悔,于是梦见沙门教诵《观世音救生经》,并告之曰:诵满千遍,得度苦难。至行刑前,孙恰好诵满千遍,因而刀下折为三段,丝毫不损皮肉,凡三易刀而皆如此,于是得赦免死。后孙奉命将此经写出,相传即后世流传的《高王观世音经》。然现今传此经,其文义浅陋,无甚可取,但此事此经在民间流传甚广,颇有影响。从这一时期流传的观世音灵验故事看,当时把念诵《观世音经》与念诵观世音菩萨名号、礼拜观世音像,是等同看待的,结合而行的,不只是口诵观世音菩萨名号而已。

观世音灵验故事的广泛流传,从佛教发展史上看,则是大乘佛教普度众生思想的形象化、通俗化的传播。同时,它也是大乘佛教中“他力”信仰思想的一种表现。在大乘佛教中,论及众生超脱因果轮回的方法和途径,有两条:一是通经明理,转识成智(或明心见性),靠自证觉悟而得解脱的“自力”道路;二是诵经礼佛,虔诚信仰,靠佛法接引而得解脱的“他力”道路,在佛教发展过程中,不同学派或宗派,对走“自力”道路,还是走“他力”道路是有不同看法的。有的执一破一,有的兼容并用。而在通俗的宣传中,无论是宣扬佛教经像的神灵,还是佛法、菩萨的威力等,则主要是对“他力”颂扬。晋宋以来发展起来的礼拜弥勒佛,愿生上天兜率净土;以及礼拜阿弥陀佛,愿生西方极乐净土;礼拜阿閦佛,愿生东方净土等,也都是信仰“他力”,以求超脱轮回,往生佛国的重要表现。在这些“他力”信仰中,观世音菩萨信仰显然具有不同于其他“他力”的信仰特点。不管是弥勒佛信仰,还是阿弥陀佛信仰,其共同点都是寄愿望于离开现实世界,而终生向往极乐净土世界。这些信仰,一般地讲并不要求佛在现实生活中解除什么实际的困苦,甚至为了得以往生佛国净土还可以忍受现实所给予的一切苦难。其愿望只求死后佛能把他接引到“极乐清净国土”中去,从而永远摆脱轮回之苦就行了。然而在观世音菩萨信仰中,虽然也有死后往生净土的灵验故事,但主要的却是在于解除现实生活中的实际苦难,而且这些苦难大都又是迫在眉睫,危险万状,刻不容缓的。从而观世音菩萨所显示的神力灵验也往往是立竿见影,当下解除危难的。这种信仰和灵验的编造,或许在更深的程度上反映了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的种种苦难。就上述现存观世音灵验故事的六十余例而言,其中以记述因观音之神力,使遭虏者得脱,收押者得枷锁自落,临刑者得刀斧自折等故事的数量最多。这一现象,是否反映了东晋(十六国)南北朝时期,由于南北分裂,战乱频繁,政治风云变幻无常,不仅一般百姓常处于颠沛流离之中,即使是士族、官吏、将士,也常处于一种改朝换主、胜败难料、祸福不测的境遇中等等,这样一种生活的现实呢!换言之,由于这样一种生活现实,向往中的极乐净土信仰,不足以解除眼前的险难和痛苦。因此,能立刻见效而解脱现实苦难的观世音菩萨信仰,就得以广泛地发展起来了。未来弥勒佛兜率净土的信仰,阿弥陀佛、西方极乐净土的信仰,以及现世间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信仰,正是大乘佛教以宗教迷信吸引广大信仰者,或者说满足信仰者心理上的两方面需要的两个不可缺少的、相辅相成的组成部分。正因为如此,在中国历史上,阿弥陀佛净土信仰和观世音信仰长期并行不衰。

晋宋以来流传的观世音灵验故事,在当时的宣传敬奉佛法,经像灵验,报应实有等大量佛教通俗宣传故事中,是有代表性的,它对以后佛教的各种通俗宣传故事也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唐以后,宣传各种经像灵验的专集大量出现,就现存唐人编集的这类灵验故事集就不在少数。其中如唐法藏撰《华严经传记》、唐慧祥撰《法华经传记》和《弘赞法华传》、唐道说撰《往生西方净土瑞应删传》、唐孟献忠撰《金刚般若集验记》、唐段成式撰《金刚经鸠异》等。此外还有综合记述报应灵验的通俗宣传故事集如唐唐临撰《冥报记》、唐怀仁述《释门自镜录》、唐道宣撰《三宝感通录》等,这些通俗宣传故事与晋宋以来观音灵验故事有许多渊源关系。如关于《金刚经》灵验的信仰,晋宋以来已有端倪,隋末唐初即出现萧瑀编集的《金刚般若经灵验记》(收18例故事)。唐孟忠书中集64例,分为:救护、延寿、减罪、神力、功法、诚应等六类。即其目观之,可以知道这类故事的内容与观世音灵验故事无多差别,显然与晋宋以来观世音灵验故事的影响有关。

这类通俗宣传的专题故事集,在往后各时代中均有重编、新编者,数量极多。今就现存传世者,举要列目,以言一斑:

有关《华严经》应验的有:《华严经感应传》(胡幽贞刊纂,传原为唐惠英集)、《华严经感应略记》(明祩宏辑录)、《华严感应缘起传》(清弘璧辑)、《华严经持验记》(清周克复纂)等。

有关观世音和《观音经》灵验的有:《观音经持验记》(清周克复集)、《观音慈林集》(清弘赞编)等。

有关《金刚经》应验的有:《金刚经受持感应录》(采自宋《太平广记》、《金刚经感应传》(佚名)、《皇明金刚经新异录》(明王起隆辑)、《金刚经持验记》(清周克复纂)、《金刚经感应分类辑要》(清三泽泩编集)等。

此外尚有如宋常谨编集的《地藏菩萨像灵验记》,明受汰编集的《金光明经感应传》,清弘赞编辑的《兜率龟镜集》,清徐塊庭编辑的《阿弥陀经应验》,以及众多的净土《往生传》等等。

    从上述所列简目,我们可以看到,佛教宣传经像灵验的通俗作品的范围之广,数量之多,历史之久,都是相当可观的。因此,我想重新回到本文开始时提出的问题,以为结束,即佛教通俗宣传作品的研究,是佛教史研究中不可缺少的一个方面,应当引起中国佛教史研究者的重视。



原载于《中原文物》特刊,1986年。



如《冥祥记》载周闵家世奉法,有《大品》一部,杂于众经中。后遭乱避难,仓卒之间不知《大品》置于何处,深为叹惜。然“不觉《大品》忽自出外,闵喜持去。”或说此为周嵩妇胡母氏事,且更增一奇迹:“又尝遇火,不暇取经,及屋尽火灭,得之于灰烬之下,俨然如故。”(见四部丛刊本《法苑珠林》卷26

如《旌异记》载“后魏高祖,太和中,代京内阉官,自慨形残,奏乞入山修道,恩敕许之,乃赍《华严》,昼夜读礼,忏悔不息,一复不满,至六月末,髭忏生,得丈夫相”(同上)

如《冥祥记》载晋谢敷“笃信大法,精勤不倦,手写《首楞严经》,当在都白马寺中。寺为灾火所延,什物除经并在煨烬,而此经止烧纸头界外而已,文字悉存,无所毁失。”(同上)

如《旌异记》载“后魏范阳五侯寺僧,失其名,诵《法华》为常业。初,死数殓隄下,后改葬,骸骨并枯,唯舌不坏。”(同上)又如《冥祥记》载,齐永明中,扬都高座寺释慧进,“蔬食布衣,誓诵《法华》,用心劳苦,执卷便病,乃发愿造百部以悔先障,……后遂成百部,故病亦愈。”(同上卷114

如《冥祥记》载:晋阙公则,赵人也。恬放萧然,唯勤法事。晋武之世,死于洛阳。道俗同志为设会于白马寺中,其夕转经,宵分,闻空中有唱赞声,仰见一人,形器状伟,仪服整丽,乃言曰:‘我是阙公则,今生西方安乐世界,与诸菩萨共来听经。’合堂惊跃,皆得睹见。(四部丛刊本《法苑珠林》卷55

如《梁高僧传》载晋名僧道安“每与弟子法遏等于弥勒前立誓,愿生兜率。后至秦建元二十一年正月二十七日,忽有异僧形甚庸陋,来寺寄宿。寺房既窄,处之讲堂。时维那直殿,夜见此僧从隙出入,遽以白安。安惊起礼讯,问其来意。答云‘相为而来。’安曰:‘自惟罪深,讵可度脱?’彼答云:‘甚可度耳,然须更溶。圣僧情愿必果。具示溶法。安请问来生所生之处。彼乃手虚拨天之西北,即见云开,备睹兜率妙胜之极。尔夕大众数十人,悉皆同见。”(转引《法苑珠林》卷24

《法华经》最早由西晋竺法护、聂承远等译出,名《正法华经》(约译于晋太康七年,公元288年)。姚秦时鸠摩罗什新译,名《妙法莲花经》(约译于姚秦弘始八年,公元407年)。至隋,阇那崛多等再译,名《添品妙法莲花经》。然以罗什译本最为流通。

据唐慧祥集《法华经传记》载,《法华经》单品译本很多,然“唯什公普门品于海西而别行。”其原因是:中印沙门县摩国忏(法丰)“弘化为志,游化葱岭,来至河西。河西王沮渠蒙归命正法,兼有疾患,以语菩萨,即云:观世音此土有缘。乃令诵念,病苦即除,因是别传一品,流通部外也。”按,北凉沮渠蒙逊与后秦姚兴同时,此;时当距罗什译出《妙法莲花经》不久。又,据唐《高僧传》慧恭传载,在周末隋初时,《观世音经》已是“小儿童子皆能诵之”的了。

按,明了因集录的《法华灵验传》中,除上述两事外,尚有九事(均象观世音灵验)注明为“出晋朝谢敷《观音传》。”查此九事均载今《冥祥记》佚文中,不知了因何所据而断为谢氏《观音传》之文。

按,上述徐荣事文后更言“沙门支道蕴……后为傅亮言之,”则此事当亦为傅书所收。又,《冥祥记》载竺法义事后言:“自竺长舒至义六事,并为宋尚书令傅亮所撰。”竺长舒、竺法义事存今《冥祥记》佚文,可肯定为傅书佚文,至于其他四事何所指,则因《冥祥记》亦非完本,已无法详考。

清周克复集《观音经持验记》,收东晋南北朝僧俗等人所经观世音应验事共45例。其中有十余例事为《宣验记》,《冥祥记》佚文中所无,而两书佚文中有些事例,此书亦未全收。又,清弘赞编《观音慈林集》,卷中载东晋南北朝僧俗等人经观音应验事例共61例,其中与上述各书所收事例,亦互有不同。故总数当有六十余例。

按,《高王观世音经》事亦见《北齐书·卢景裕传》。又《宋书·王玄谟传》也载有相似之事:言王玄谟因此征失利,将被斩,“梦人告曰:诵《观音经》千遍则免。既觉,诵之得千遍,明日将刑,诵之不辍,忽传呼停刑。”《观音经》即《法华经》中《观世音菩萨普品门》,文字有两千之多,背诵千遍非易事也。故至宋志磐编《佛祖统纪》,收入此事时(于卷54中),增入了口授经文:“观世音,南无佛。与佛有因,与佛有缘。佛法相缘,常乐我净。朝念观世音,暮念观世音,念念从心起,念念不离心。”总共十句,四十二字。故而又称为《十句观音经》。后人有以此即为《高王观音经》之说者,疑亦出于附会。

按,阿弥陀佛西方净土信仰与弥勒兜率净土信仰,在其发展过程中也发生了不同的社会影响和作用。弥勒佛作为未来佛,象征着未来,寄托着对未来的希望。因此,他曾为一般下层民众所崇信。他们编造弥勒下生,解救众生苦难,开辟一个未来的幸福世界等故事。自隋唐以来,有许多以农民起义曾打起弥勒出世的旗号来组织队伍的。(可参看王明《农民起义所称的李弘和弥勒》一文,载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燕园论学集》)

如梁《高僧传》载释慧虔少年出家,奉持戒行,志操确然,后得病将死时,祈诚观音。是夜邻寺女尼净严,梦见观音,便礼问何往,观音告云,“往嘉祥寺,通虔公。”又,此后佛教史籍中有把观世音说成是阿弥陀佛左右菩萨之一者。又有构思出南海补陀落山(后又附会成浙江普陀山)为观世音庄严道场之说者,等等。

附录

1、安荀本姓路,吴郡人也。年十余,身婴重疾,良药必进,日增无损。时太玄台寺释法济语安荀曰:“恐此疾由业,非医所消。贫道案佛经云:“若履危苦,能归依三宝,忏悔求愿者,皆获甄济。”君能捐弃邪俗,洗涤尘秽,专心一向,当得痊愈。”安苟然之。即于宅内设观世音斋,澡心洁意,倾诚载仰,扶疾稽颡,专念相续。经七日,初夜,忽见金像,高尺许,三摩其身,从首至足,即觉沉疴豁然消愈。既灵验在躬,遂求出家,求住太玄台寺,精勤匪懈,诵《法华经》,菜食长斋,三十七载,常翘心注想,愿生兜率。宋元嘉十六年,出都经,不测所终。(刘义庆《宣验记》)

2、车母者,遭宋庐陵王青泥之难,为虏所得,在贼营中。其母先来奉佛,即然七灯于佛前,夜精心念观世音,愿子得脱。如是经年,其子忽叛还。七日七夜,独行自南走,常值天阴,不知东西。遥见七段火光,望火而走,似村欲投,终不可至。如是七夕,不觉到家,见其母犹在佛前伏地,又见七灯,因乃发悟。母子共读,知是佛力,身后恳祷,专行慈悲。(《宣验记》——《辨证论》八注、《太平广记》卷110

3、吴郡人沈甲,被系处死。临刑市中,得诵观音名号,心口不息,刀刃自断,因而被放。一云,吴人陆晖系狱,分死,乃令家人造观音像,冀得免死。临刑,三刀,其刀皆折。官问之故,答云:“恐是观音慈力”。及看像,项上乃有三刀痕现,因奏获免。(《宣验记》——《太平广记》卷111,《辩正论》八注)

4、荥阳高荀,年已五十,为杀人被收。锁顿地牢,分意必死。同牢人云:“努力共念观音。”荀云:“我罪至重,甘心受诬,何由可免。”同禁劝之,日始发心,誓当舍恶行善,专念观音,不离造次。若得免脱,愿起五层浮图,舍身作奴,供养众僧。旬用心,钳锁自解。监司惊惧,语荀云:“若佛神怜汝,斩应不死。”临刑之日,举刀刃断。奏得原免。(《宣验记》——同上)

5、史隽有学识,奉道而慢佛。常语人云:“佛是小神,不足事也。”每见尊像,恒轻诮之。后因病脚挛,种种祈福,都无效验。其友人赵文谓曰:“经道福中第一。可试造观音像。”隽以病急,如言铸像。像成,梦观音,果得差。(《宣验记》——同上)

6、荥阳人毛德祖,初投江南,偷道而遁。逢虐骑所追,伏在道侧逢蒿之内。草短蒿疏,半身犹露,分意受死。合家默然念观世音,俄然云起雨注,遂得免难也。(《宣验记》——《辩正论》八注)

7、队主李儒,后镇虎牢,为魏虏所围,危急欲降。夜逾城出,见贼纵横并卧。儒乃一心念观世音,便过贼处。趣一烧泽,贼即随来。儒便入草,未及藏伏。郡马向草,儒大惊恐,一心专念观音。贼马忽然自惊走,因此得脱也。(《宣验记》——同上)

8、晋义熙十一年,太原郡郭宣与蜀郡又处茂先与梁州刺史杨收敬为友。收敬以害人被幽,宣与处茂同被桎梏。念观世音十日之后,夜三更,梦一菩萨慰喻之,告以大命无忧。亦觉而锁械自脱,及晓还著。如是数遍。此二人相庆发愿,若得免罪,各出钱十万,与上明寺作功德,共主重誓。少日,俱免。宣依愿送钱向寺,处茂违誓不送。卢循起兵,茂在戎,于查浦为流矢所中。未死之间曰:“我有大罪。”语讫而死也。(《宣验记》——同上)

9、俞文载盐于南海,值黑风,默念观音,风停浪静,于是获安。(《宣验记》——同上)

10、陈玄范妻张氏,精心奉佛,恒愿自作一金像,终身供养。有愿皆从。专心日久,忽有观音金像,速光五尺,见高座上。(《宣验记》——同上)

11、琰(王琰)稚年在交趾,彼土有贤法师者,道德僧也。见授五戎,以观世音金像一躯,见与供养。形制异会,又非甚古,类元嘉中作。镕镌殊工,似有真好,琰奉以还都。时年在齠龀,与二弟常尽勤至,专精不倦。后治改弊庐,无屋安设,寄京师南涧寺中。于是百姓竞铸钱,亦有盗毁金像以充铸者,时像在寺,已经数月,琰昼夜寝,梦见立于座隅,意甚异之。时日已暮,即驰迎还。其夕,南涧十余躯像,悉遇盗亡。其后久之,像于曛暮间放光,显照三尺许地,金辉秀起,焕然夺目。琰兄弟及仆役同睹者十余人。于时幼小,不即题记,比加撰录,忘其日月,是宋大明七年秋也。至泰始末,琰移居乌衣,周旋僧以此像权寓多宝寺。琰时暂游江都,此僧仍适荆楚,不知像处垂将十载。常恐神宝,与因俱绝。宋升明末,游踬峡表,经过江陵,见此沙门,乃知像所。其年,琰还京师,即造多宝寺访焉。寺主爱公,云无此寄像。琰退,虑此僧孟浪,将遂失此像,深以惆怅。其夜,梦人见语云:“像在多宝,爱公忘耳,当为得之。”见将至寺,与人手自开殿,果见此像在殿之东众小像中,的的分明。诸旦造寺,具以所梦诸爱公。爱公乃为开殿,果见此像在殿之东,如梦所睹,遂得像还。时建元元年七月十三日也。像今常自供养,庶必永作津梁。循复其事,有感深怀,沿此征觌,缀成斯记。……王琰(《冥祥记》自序——四部丛刊本《法苑珠林》卷二五)

12、晋竺长舒者,其先西域人也,世有资货,为富人。竺居晋,元康中内徙洛阳,长舒奉法精至,尤好诵观世音经。其后邻比失火,长舒家悉草屋,又正下风,自计火已逼近,政复出物,所全无几。乃敕家人不得辇物,亦无灌救者,唯至心诵经。有顷,火烧其邻屋,与长舒隔篱,而风忽自回,火亦际屋而至。时威以为灵。里中有轻险少年四五人,共毁笑之,云:“风偶自转,此复何神?伺时燥夕,当爇其屋,能令不然者,可也。”其后,天甚旱燥,风起亦驶,少年辈密共束炬,掷其屋上。三掷三灭,乃大惊惧,各走还家。明晨,相率诸长舒自说昨事,稽首辞谢。长舒答曰:“我了无神,政诵念观世音,当是威灵所复,诸君但当洗心信向耳。”自是,邻里乡党威敬异焉。(《冥祥记》——同上卷三二)

13、晋窦传者,河内人也。永和中,并州剌史高昌,冀州剌史吕护,各权部曲,相与不和,传为昌所用,作官长。护遣骑抄击,为所俘执。同伴六七人,共系入一狱。锁械甚严,克日当煞之。沙门支道山,时在护营中。先与传相识,闻其执厄,出至狱所侯视之,隔户共语。传谓山曰:“今日困厄,命在漏刻,何方相救?”山曰“若能至心归请,必有感应。”传先亦颇闻观世音,及得山语,遂专心属念。昼夜三日,至诚自归。观其锁械,如觉缓解,有异于常,聊试推荡,忽然离体。传乃复至心曰:“今蒙哀祐,已令桎梏自解,面同伴尚多,无心独去。观世音神力普济,当令俱免。”言毕,复牵挽余人,皆以次解落,若有割剔之者。遂开门走出,于警徼之间,莫有觉者,便逾城径去。时夜向晓,行四五里,天明不复进,共逃隐一榛中。须臾,觉失囚,人马络绎,四出寻捕,焚草践林,无不至遍。唯传所隐一亩许地,终无至者,遂得免还。乡里敬信异常,咸皆奉法。道山后过江,为谢居士敷县说其事。(《冥祥记》——同上卷二五)

14、晋吕竦,字茂高,兖州人也,寓居始丰。其县南溪,流急岸峭,回曲如萦,又多大石,向日行者,犹怀危惧。竦自说,其父尝行溪中,去家十许里,日向暮,天忽风雨,晦冥如漆,不复知东西,自分覆溺。唯归心观世音,且诵且念。须臾,有火光来岸,如人捉炬者,照见溪中了了,遥得归家。火常在前导,去船十余步。竦复与郗嘉宾周旋,郗所传说。(《冥神记》——同上卷八二)

15、晋徐荣者,琅琊人。尝至东阳,还经定山,舟人不惯,误堕洄澓中,游舞涛波,垂欲沉没。荣无复计,唯至心呼观世音。斯须间,如有数十人齐力引船者,踊出澓中,还得平流。沿江还下,日已向暮,天大阴暗,风雨甚驶,不知所向,而涛波转盛。荣诵经不辍口。有顷,望见山头有火光赫然,回柁趣之,经得还浦,举船安隐。既至,亦不复见光。同旅异之,疑非人火。明旦问浦中人:“昨风雨如此,岂如有火理,吾等并不见。”然后了其为神光矣。荣后为念稽府督护,谢敷闻其自说如此。时与荣同船者有沙门支道蕴,谨笃士也,具见其事。后为傅亮言之,与荣所说同。(《冥祥记》——同上卷八二)

16、晋兴宁中,沙门竺法义山居好学,住在始宁保山,游刃众典,尤善《法化》、受业弟子常有百余。至咸安二年,忽感心气疾病,积时,攻治备至,而了不损,日就绵笃。遂不复自治,唯归诚观世音,如此数日,昼眠,梦见一道人,来候其病,因为治之。刳出肠胃,湔洗腑脏,见有结聚不净物甚多。洗濯华,还内之。语义曰:“汝病已除。”眠觉,众患豁然,寻得复常。案其经云:或现沙门梵志之像。意者,义公所梦,其是乎?义以太元七年亡。自竺长舒至义六事,并宋尚书令傅亮所撰。亮自云,其先君与义游处,义每说其事,辄懔然增肃焉。(《冥祥记》——同上卷二五卷、卷一一四)

17、晋张崇,亦兆杜陵人也。少奉法。晋太元中,苻坚既败,长安百姓有千余家,南走归晋,为镇戍所拘,谓为游冠,杀其男丁,虏其子女。崇与同等五人,手脚共械,衔身掘抗,埋筑至腰,各相去二十步。明日将驰马射之,以为娱乐。崇虑望穷尽,唯洁心专念观世音。夜中,械忽自破,上得离身,因是便走,遂得免脱。崇既脚痛,同寻路,经一寺,乃复称观世音名,至心礼拜。以一石置前,发誓愿。言今欲过江东,诉乱晋帝,理此冤魂,救其妻息,若心愿获果,此石当分为二。崇礼拜已,石即破焉。崇遂至京师,发白虎樽,县列冤氏,帝乃悉加宥。已为人所略卖者。皆为编户。智生道人目所亲见。(《冥祥记》——同上卷八二)

18、晋沙门慧达,姓刘名萨诃,西河离石人也。未出家时,长于军旅,不闻佛法,尚气武,好畋猎。年三十一,暴病而死,体尚温柔,家来殓。至七日而稣,说云:“将尽之时,见有两人执缚将去,向西北行。行路转高,稍得平衢,两边列树。见有一人,执弓带剑,当衢而立,指语两人,将荷西行。见屋舍甚多,白壁赤柱。荷入一家,有女子美容服,荷就乞食。空中声言,勿与之也。有人从地踊出,执铁杵,将欲击之,荷遽走。历入十许家皆然,遂无所得。复西北行,见一妪乘车,与荷一卷书,荷受之。西至一家,馆宇华整,有妪坐于户外,口中虎牙。屋内床帐光丽,竹席青几,复有女子处之,问荷:“得书来不?”荷以书卷与之。女取余书比之。俄见两沙门,谓荷:“汝识我不?”荷答:“不识。”沙门曰:“今宜归命释迦文佛。”荷如言发念,因随沙门俱行。遥见一城,类长安城,而色甚黑,盖铁城也。见人身甚长大,肤黑如漆,头发曳地。沙门曰:“此狱中鬼也。”其处甚寒,有冰如席,飞散著人,著头头断,著脚脚断。二沙门曰:“此寒冰狱也。”荷便识宿命,知两沙门往维卫佛时,并其师也。作沙弥时,以犯俗罪,不得受戒,世虽有佛,意不得见从。再得人身,一生羌中,今生晋中。又见从伯在此狱里,谓荷曰:“昔在邺时,不知事佛,见人灌像,聊试学之,而不肯还值,今故受罪。犹有灌福,幸得生天。”次见刀山地狱,次第经历,观见甚多。狱狱异城,不相杂厕;人数如沙,不可称计。楚毒科法,略与经说相符。自荷履践地狱,示有光景。俄而忽见金色,辉明皎然,见人长二丈许,相好华严,体黄金色。左右并曰:“观世大士也。”皆起迎礼。有二沙门,形质相类,并行而东。荷作礼毕,菩萨其为说法,可千余言,未云:“凡为亡人设福,若父母兄弟,爰至七世姻构亲戚,朋友路人,或在精舍,或在家中,亡者受苦,即得免脱。七月望日,沙门受腊,此时设供,弥为胜也。若制器物,以充供养,器器标题,言为某人亲奉上三宝,福施弥多,其庆逾速。沙门白衣,见身为过,及宿世之罪,种种恶业,能于众中尽自发露,不失事务,勒诚忏悔者,罪即消灭。如其弱颜羞惭,耻于大众露其过者,可在屏处,默身记说,不失事者,罪亦除灭。若有所遗漏,非故隐蔽,虽不获免,受报稍轻。若不能悔,无惭愧心,此名执过不反,命终之后,克坠地狱。又他造塔及与堂殿,虽复一土一木,若染苦碧,率诚供助获福甚多。若见塔殿或有草秽,不加耘除,蹈之而行,礼拜功德随即尽矣。”又曰:“经者,尊典化导之津,《波罗密经》功德最胜,《首楞严》亦其次也。若有善人,读诵经处,其地皆为金刚,但肉眼众生,不能见耳。能勤讽持,不坠地狱。《般若》定本,及如来钵,后当东至汉地。能立一善于此经钵,受报生天,倍得功德。”所说甚广,略要载之。荷临辞去,谓曰:“汝应历劫,备受罪极,以尝闻经法,生欢喜心,今当见受轻报,一过便免。汝得济活,可作沙门。洛阳、临溜、建业、贸阝阴、成都五处,并有阿音王塔。又吴中两石像,音王所使鬼神造也,颇得真相,难往礼拜者,不坠地狱。”语已东行,荷作礼而别。出南大道,广百余步,道上行者不可称计,道边有高座,高数十丈,有沙门坐之,左右僧众列倚甚多。有人执笔此面而立,谓荷曰:“在襄阳时,何故杀鹿?”跪答曰:“他人射鹿,我加创耳,又不啖肉,何缘受报?”时即见襄阳杀鹿之地,草树山涧,忽然满目,所乘黑马,并皆能言,悉证荷杀鹿年月时日,荷惧然无对。须臾,有人以叉叉之,投镬汤中,自视四体,溃然烂碎。有风吹身,聚小岸边,忽然不觉还复全形。执笔者复问:“汝又射雉,亦尝杀雁。”言已,叉投镬汤,如前烂法。受此报已,乃遣荷去。入一大城,有人居焉。谓荷曰:“汝受轻罪,又得还生,是福力所扶,而今以后,复作罪不?”乃遣人送荷。遥见故身,意不欲还,送人推引,久久乃附形,而得稣活。奉法精勤,遂即出家,字曰慧达。太元末,尚在京师,后往许昌,不知所终。(《冥祥记》—同上卷一O三)

19、晋沙门竺法纯,山阴显义寺主也。晋元兴中,起寺行墙,至兰上买材,路经湖道。材主是妇人,而应共至材所,准许价值,遂与同船俱行。既入大湖,日暮暴风,波浪如山。纯船小水入,命在瞬息。念值行无福,忽遇斯灾,又与妇人俱行,其以罔惧。乃一心诵《观世音经》。俄有大舟,泛流趣纯。适时既入夜,行旅已绝,纯自惟念,不应有此流船,疑是神力。既而共渡乘之,而此小船应时即没。大舟随波鼓荡,俾得达其岸耳。(《冥祥记》—同上卷二五)

20、晋沙门释开达,隆安二年,登垄采甘草,为羌所执。时年大饥,羌胡相啖,乃至达栅中,将食之。先在栅者有十余人,羌日夕享俎,唯达尚存。自达被执,便潜诵《观世音经》,不懈乎心。及明日当见啖,其晨始曝,忽有大虎,遥逼群羌,奋怒号吼。羌各骇怖迸走,虎乃前啮栅木,得成小阕,可容人过,已而徐去。达初见虎啮栅,必谓见害。既栅穿而不入,心疑其异,将是观音力。计度诸羌来应便反,既穿栅逃走,夜昼伏,遂得免脱。(《冥祥记》一同上卷二五)

21、晋潘道秀,吴郡人。年二十余,为军纠主,北为征固。既而军少失利,秀窜逸被掠,经数处作奴。俘虏异域,欲归无因。少信佛法,恒志心念观世音,每梦寐,辄见像。后既南奔,迷不知道,于穷山中,忽睹真形,如今行像,因作礼。礼竟,豁然不觉失之,乃得还路,遂归本土。后精进弥笃,年垂六十而亡。(《冥祥记》一同上卷二五)

22、晋栾苟(《太平广记》引作栾荀),不知何许人也,少奉法,尝作福富平令。先从征卢循,值小失利,船舫遭火垂尽,贼亦交逼。正在中江,风浪骇目,苟恐怖分尽,犹诵念观世音。俄见江中有一人,挺然孤立,腰与水齐,苟心知所念有感,火贼已切,便投水就之,身既浮涌,脚似履地。寻而大军遣船迎接贼者,遂得免济。(《冥祥记》一同上卷二五)

23、晋沙门释法智为白衣时,常独行至大泽中,忽遇猛火,四方俱起,走路已绝,便至心礼诵观世音,俄然火过,一泽之草,无有遗茎者,唯智所处容身不烧。于是始乃无敬奉大法。后为姚兴将,从征索虏,军退失马,落在围里,乃隐沟荆棘丛中,得蔽头。复念观世音,心甚勤至。隔沟人遥唤后军,指令煞之,而军过搜觅,辄无见者,遥得免济。后遂出家。(《冥祥记》一同上二五)

24、晋南宫子敕,始平人也。戍新平城,为佛佛虏儿长乐公所破,合城数千人皆被诛害。子敕虽分必死,而犹至心念观世音。既而次至子敕,群刃交下,或高或僻,持刀之人,或疲懈,四支不随。尔时长乐公亲自临刑,惊问之。子敕聊尔答云:“能作马鞍。”乃令原释。子敕亦不知所以作此言。时后遂得遁逸,造小形像,贮以香函,行则顶戴也。(《冥祥记》一同上卷二五)

25、晋刘度,平原辽城人也。乡里有一千余家,并奉大法,造立形像,供养僧尼。值虏主木末时,比县尝有逋逃,末大怒,欲尽灭一城。众并凶惧,分必殄尽。度乃结诚率众归命观世音。顷之,末见物从空中下,绕其所住屋柱,惊视乃《观世音经》。使人读之,末大欢喜,用省刑戳,于是此城即得免害。(《冥祥记》一同上卷二五)

26、晋郭宣之,太原人也。义熙四年,为杨思平梁州府司马。杨以辄害范元之誓等被法,宣亦同执在狱,唯一心归向观世音菩萨。后夕将眠之际,忽睹菩萨光明照狱,宣瞻觌礼拜,祈请拆愿,久之乃没。俄而宣之独被恩赦。既释,依所见形,制造图像,又立精舍焉。后历零陵、衡阳,率官。(《冥祥记》一同上卷二五)

27、秦徐义者,高陆人也。少奉法,为苻坚尚书。坚末,兵革蜂起贼获义,将加戮害,乃埋其两足,编发于树。夜中专念观世音,有顷得眠,梦人谓之曰:“今事亟矣,何暇眠乎?”义便惊起,见守防之士并疲而寝,乃试自奋动,手发既解,足亦得脱,因而遁去。百余步,隐小丛草,便闻追者交驰,火炬星陈,互绕此丛,而竟无见者。天明贼散,归投邺寺,遂得免之。(《冥祥记》一同上二五)

28、秦毕览,东平人也。少奉法,随慕容垂北征,没虏,单马逃窜。虏追骑将及,览至心诵念观世音。既行免脱,因入深山,迷惑失道,又专心归念。中夜,见一道人,法服持锡,示以途径,遂得还路,安隐至家。(《冥祥记》一同上卷二五)

29、宋孙道德,益州人也。奉道祭酒,年过五十,未有子息。居近精舍。景平中,沙门谓德:“必愿有儿,当至心礼诵《观世音经》,此可冀也。”德遂罢不事道,单心投诚,归观世音。少日之中而有梦应,妇即有孕,遂以产男也。(《冥祥记》一同上卷二五)

30、宋张兴者,新兴人也。颇信佛法,尝人沙门僧融、昙翼时受八戒。兴常为劫所引,夫得走逃,妻坐系狱,掠笞积日。时县失火,出囚路侧,会融、昙同行,经过囚边。妻惊呼:“阇梨何以赐救?”融曰:“贫道力弱,无救如何!唯宣勤念观世音,庶获免耳。”妻便昼夜祈念。经十许日,于夜梦一沙门,以脚蹈之曰:“咄,咄,可起!”妻即惊起,钳锁桎梏,忽然俱解,便走趣户。户时犹闭,警防殊严,既无由出,虑有觉者,乃复者械。寻复得眠,又梦向沙门曰:“户已开矣!”妻觉而驰出,守备者并已昏睡,妻安步而去。时夜甚暗,行可数里,卒值一人,妻惧躃地,已而相讯,乃其夫也,相扶悲喜。夜投僧翼,翼藏匿之,遂得免。时元嘉初也。(《冥祥记》一同上卷二五)

31、宋元嘉初,中有黄龙沙弥昙无竭者,诵《观世音经》,净修苦行,与诸徒属五十二人,往寻佛国,备经荒险,贞志弥坚。既达天竺舍卫,路逢山象一群,竭赍经诵念,称名归命,有师子从林中出,象惊奔走。后有野牛一群,鸣吼而来,将欲加害,竭又如初归命,有大鹫飞来,牛便惊散,遂得克免。(《冥祥记》一同上卷八二)

32、宋王球,字叔达,太原人也。为涪陵太守,以元嘉九年,于郡失守,系在刑狱,著一重锁,钉鍱坚固。球先精进,既在囹圄,用心尤至。狱中百余人,并多饥饿,球每食皆分施之。日自持斋,至心念观世音。夜梦升高座,见一沙门,以一卷经与之,题云《光明安行品并诸菩萨名》,球得而披读,忘第一菩萨名,第二观世音,第三大势至。又见车轮,沙门曰:“此五道轮也。”既觉,锁皆断脱。球心知神力,弥增专到,因自钉治其锁,经三日而被原宥。(《冥祥记》一同上卷三二)

33、宋沙门竺惠庆,广陵人也,经行修明。元嘉十二年,荆扬大水,川陵如一。惠庆将入庐山,船至小,而暴风忽起,同旅已得依浦,唯惠庆船未及得泊,飘所中江,风疾浪涌,静待论覆。庆正心端念,诵《观世音经》,洲际之人,望见其船迎飙截流,如有数十人牵挽之者,经到上岸,一舫全济。(《冥祥记》一同上卷八二)

35、宋邢怀明,河间人。宋大将参军,尝随南郡太守朱修之北伐,俱见陷没。于是伺候问鄛俱得遁归。夜行昼伏,已经三日,犹惧追捕,乃遣人前觇虏候,即数日不还。一夕,将雨阴暗,所遣人将晓忽至。至乃惊曰:“向遥见火甚明,故来投之,那得至而反暗?”修等怪愕。怀明先奉法,自征后,头上恒载《观世音经》,转读不废,尔夕亦暗诵,咸疑经神力,于是常共祈心,遂以得免,居于京师。……(《冥祥记》一同上卷三二)

35、宋伏万寿,平昌人也。元嘉十九年,在广陵为卫府行参军,假讫返舟,四更初过江。初济之时,长波安流,中江而风起如箭,时又极暗,莫知所向,万寿先奉法勒至,唯一心归命观世音,念无间息,俄尔与船中数人目睹北岸有光,状如村火,相与喜曰:“此必欧阳火也。”回舳趣之,未旦而至。问彼人,皆云:“昨夜无然火者。”方悟神力,至设斋会。(《冥祥记》一同上卷三六)

36、宋顾迈,吴郡人也。奉法甚谨,为卫府行参军。元嘉十九年,亦自都还广陵,发石头城,便逆湖,逆风至,横决,风势来弭,而舟人务进。既至中江,波浪方壮,迈单船孤征,忧危无计,《诵观世音经》,得十许遍,风势渐歇,浪亦稍小。即而中流屡闻奇香,芬馥不歇,迈心独嘉,故归诵不辍,遂以安济。(《冥祥记》一同上卷三六)

37、秦沙门释道冏乡里氏族,已载前记。秦姚弘始十八年,师道懿遣河南霍山采钟乳,与同学道朗等四人共行。持炬探穴,入且三里,遇一深流,横木而过。冏最先济,后辈坠木而死,时火又灭,冥然错暗。冏生念已尽,恸哭而已。犹故一心呼观世音,拆愿若蒙出路,供百人会,表报威神。经一宿而见小光炯然,状若荧火,倏忽之间,穴中尽明。于是见路,得出岩下。由此信悟弥深,屡睹灵异,元嘉十九年,临川康王作镇广陵,请冏供养。其年九月,于西斋中作十日观世音斋,已得九日,夜四更尽,众僧皆眠,冏起礼拜,还欲坐禅,忽见四壁有无数沙门,悉半身出,见一佛,螺髻分明了了。有一长人,著平上帻,笺布裤褶,手把长刀,貌极雄异,捻香授道冏,道冏时不表受,壁中沙门语云:“冏公可为受香,以覆护主人”。俄而霍然,无所复见。当尔之时,都不见众会诸僧,唯睹所置释迦文行像而已。(《冥祥记》一同上卷八二) 

38、宋居士卞悦之,济阴人也。作朝请,居在潮沟。行年五十,未有子息,妇为取妾,复积载不孕。将祈求继嗣,千遍转《观世音经》,其数垂竟,妾便有娠,遂生一男。时元嘉二十八年已丑岁也,云云。(《冥祥记》一同上卷六五)

39、宋沙门慧和者,京师众造寺僧也。宋义嘉难,和犹为白衣,隶刘胡部下。胡尝遣将士数十人,值谍东下,和亦预行。行至雀渚而值台军西上,谍众离散,各逃草泽,和得窜下,至新林外。会见野老,衣服缕蔽,和乃以完整裤褶易其衣,提篮负担,若类田人。时诸游军捕此散谍、视和形色,疑而问之。和答对谬略,因被笞掠,登将见斩。和自散走,但恒诵念《观世音经》,至将斩时,祈恳弥至。既而军人挥刃屡跌,三举三折,并惊而释之。和于是出家,遂成精业。(《冥祥记》一同上卷三六)

40、宋韩徽者,未详何许人也,居于支江。其叔幼宗,宋末为湘州府中兵。升明元年,荆州刺史沈攸之举兵东下,湘府长史瘐佩玉阻甲自守,未知所赴,以幼宗猜贰杀之,戮及妻孥,徽以兄子,系于郡狱,铁木竟体,钳梏甚严,须考毕情党,将悉诛灭。徽惶迫无计,待斯而已。徽本尝事佛,颇讽读《观世音经》,于是昼夜诵经,至数百遍。方昼,而锁忽自鸣,若烧炮石瓦爆咤之声,已而视其锁,鏙然自解。徽惧狱司谓其解截,遽呼告之,吏虽惊异,而犹更钉鍱。徽如常讽诵,又经一日,锁复鸣解,状如初时。吏乃县告佩玉,玉玉锁详视,服其感通,即免释之。徽今尚在,勤业殊至。(《冥祥记》一一同上卷三六)

41、宋彭子乔者,益阳县人也。任本郡主薄,事太守沈文龙。建元元年,以罪被系。子乔少年尝经出家,末虽还俗,犹常偏皆《观世音经》。时文龙盛怒,防械稍急,心欲杀之。子乔忧惧,无复余计,唯至诚诵经,至百余遍。疲而昼寝,时同系者有十许人,亦俱睡卧。有湘西县吏杜道策亦系在狱,乍寐乍悟,不甚得熟。忽有双白鹤集子乔屏风上,有顷,一鹤下至子乔边,时复觉如美丽人形而已。道策起,见子乔双械脱在脚外,而械雍犹在焉。道策惊视始毕,子乔亦寤,共视械咨嗟。问子乔:“有所梦不?”乔曰:“不梦”,道策如向所见说之。子乔虽知必已,尚虑狱家疑其欲叛,乃解脱械雍更著。经四五日而蒙释放。琰族兄琏,亲识子乔及道策,闻二人说皆同如此。(《冥祥记一一同上卷三六》)

42、晋世沙门僧洪,住京师瓦官寺。当义熙十二年时,官禁熔铸,洪既发心铸丈六金像,像若圆满,我死无恨。便即偷铸。铸竟,像犹在模,所司收洪,禁在相府,锁械甚严。心念观世音,日诵百遍,便梦所铸金像往狱,手摩头曰:“无虑。”其像胸前一尺许铜色焦沸。当洪禁日,感得国家牛马不肯入栏,时以为怪。旬日敕至彭城,洪因放免,像即破模自现。(《冥祥记》-《辩证论》八注)

43、元魏天平中,定州募士孙敬德防于北陲,造观音金像,年满将还,常加礼事。后为劫贼横引,禁于京狱,不胜拷掠,遂妄承罪,并断死刑,明旦行决。其夜,礼拜忏悔,泪下如雨。启曰:“今身被枉,当是过去枉他,愿偿债毕,誓不重作。”又发大愿云云。(《续高僧传》三九作:“又愿一切众生所有横祸,弟子代受。”)言已,少时依稀如梦,见一沙门,教诵《观世音救生经》。经有佛名,令诵千遍,得度苦难。敬德欻觉,起坐缘之,了无参错,比至平明,已满一百遍。有司执缚向市,且行且诵,临欲加刑,诵满千遍。执刀下斫,折为三段,不损皮肉,易刀又折。凡经三换,刀折如初,监当官人莫不惊异,县状闻奏。承相高欢表请其事,遂得免死,敕写此经传之,今所谓《高王观世音》是也。敬德放还,设斋报愿,出在防像,乃见项上有三刀痕,乡郭同睹,叹其通感。(侯白《旌异记》一《三宝感通录》二)

44、魏末,鲁郡释法力,未详何人,精若有志,勤营塔寺。欲于鲁郡之精舍,而材不足,与沙弥明琛住上谷乞麻一截,将还,行空泽中,忽遇野火,车在下风,恐无得免。法力倦眠,比寤,而火势已及。因举声称观,未遑称世音,应声风转,火焰寻灭,安隐还寺。

又省沙门法智,本为白衣,独行大泽,猛火四面,一时同至。自知必死,乃合面于地,专称观世音。怪无火烧,举头看之,一泽之草,纤毫并烬,唯智所伏,仅容身耳。因此感悟,舍俗出家。

又沙门道集,于寿阳西山游行,为二贼所得,缚系在树,将欲杀之。唯念观音,守死不辍。引刀屡斫,皆无伤损,劲贼怖走,集因得脱。

又沙门法禅,山行逢贼,危欲害之,唯念观世音。挽弓射之,放箭不得,贼遂归诚,投弓于地,知是神人,怖舍逃逝。(《法苑珠林》卷二五引唐僧行选《高僧传》九)

45、僧明道人,为此台石窟寺主。魏氏之王天下,每疑沙门为贼,官收百数僧,并五系缚之。僧明为魁首,以绳急系,从头至足,克明斩决。僧明大怖,一心念观世音,至于半夜,觉绳小宽,私心欣幸, 精诚弥切。及晓,索绳都断,即因得脱,逃逸奔山。明旦,狱监来觅,不见,唯有断绳在地,知为神力所加,非是人事,即以奏闻。帝信道人,不久遂熄释放。(《法苑珠林》卷六四引《梁高僧传》)

46、梁九江庐山东林寺释僧融,笃志讯博,游化已任。曾于江陵劝一家受戒奉佛为业。先有神庙,不复宗事,悉用给施,融便彻取送寺,因留设福。至七日后,主人母见一鬼持赤索欲缚之,母甚遑惧,乃更请僧读经行道,鬼怪遂息。融晚还庐山,独宿送旅,时大雨雪。中夜始眠,见有鬼兵,其类甚众,中有鬼将,带甲挟刃,形奇状伟。有持胡床者,乃对融前踞之,便厉色扬声曰:“君何谓鬼神乃无灵耶!速拽下地!”诸鬼将欲加手,融默念观音,称声未绝,即见所住床后有一天将,可长丈余,著黄皮夸褶,手捉金钢杵拟之,鬼便惊散,甲胄之属碎为尘粉。(《法苑珠林》卷七八引《梁高僧传》)

47、昔琅琊王珉无子,妻尝恳祷观世音以求嗣。后珉路行,逢一胡僧,甚敬之。僧曰:“我死当为汝子”。未几僧亡,珉妻果有孕。乃生,甫能言,即解西域梵音,聪颖过人,器度不凡,即晋尚书王洪明也,小名阿竦,叙前生时事,历史分明。(《辨证论》八注)

48、周京师大追远寺释僧实,俗姓程,咸阳灵武人也。幼怀雅亮,清卓不群。魏孝文大和末年,从京至洛,因遇勒那三藏,授以禅法,三学虽通,偏以九次调心,故得定水清澄,禅林荣蔚。于是陶化京华,久而逾盛。忽于一日正午,僧寝之时,自上楼鸣钟急,众僧出房怪问所以,实告僧曰:“人各速备香火,急赴集堂。”僧既集已,又告僧曰:“人各用心修理佛事,齐诵观音,以救江南梁国,其讲堂欲崩,恐损道俗,宜共救厄。”当尔之时,扬都讲堂正论法,集道俗向千,充满其中。忽闻西北异种香烟,及空中经声,伎乐云屯,从堂北门而入,直出南门。合堂惊出,靴履忘著,共逐听声。人既出尽,堂欻摧倒,大众得全免斯危难。奏闻梁主,敕使问周,果如实救。梁主三度奉请,周主不放。梁主遥礼,备尽致敬,大送珍宝及树皮纳三衣、机佛什物等。禅师余物并皆散施,唯留纳机等,见在禅林寺,僧互掌之。以保定三年七月十八日卒于大追远寺,春秋八十有八,朝野惊嗟,人天变色,哀恸二国。遗玟现在苑内。(《法苑珠林》卷八二引《唐高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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