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先秦两汉

1.舜造围棋

  相传尧帝娶妻散宜氏,生下儿子丹朱。丹朱行为不端,常滋事寻衅,横行乡里。尧至汾水之滨,见二仙对坐翠桧,划沙为道,以黑白行列如阵图。尧帝上前请教训导丹朱之术,一仙道:“丹朱善争而愚,当投其所好,以闲其情。”遂指着沙道石子说,“此谓弈枰,亦名围棋,局方而静,棋圆而动,以法天地,自立此戏,世无解者。”丹朱由尧帝处学了围棋,据说果真有了长进。

  《博物志》的作者张华是一位围棋爱好者,常待晋武帝司马炎下棋。他在《博物志》一书中记载了围棋的起源:

    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或云:舜以子商均愚,故作围棋以教之。

  从内容看,显然是录自古代的传说。但因溯及尧、舜,常为后世引用,成为围棋起源的正统说法。

2.陈遂偿博弈

  陈遂,字长子,杜陵人。宣帝微时与有故,相随博弈,数负进。宣帝即位后,用陈遂为太原太守,赐玺书说。“制诏太原太守,官尊禄厚,可以偿博进矣。”

  这一段故事见于班固《汉书·陈遵传》,陈遵字孟公,是陈遂的孙子。陈遂相随宣帝博弈,受到宠信,官加太原太守。这在历史上,开了伴君下棋升官的先例。但这种升官方式是不正当的,所以明冯元仲《弈且评》论述这件事说:“陈遂偿博,僮仆也。”意思是说,陈遂的行径有类于僮仆,对宣帝滥用亲信,任人唯亲,作了含蓄的批评。

3.班固《弈旨》

  班固(32—92),字孟坚,抉风安陵(今陕西咸阳东北)人。东汉杰出的史学家、文学家。一般人都知道班固修《汉书》,开创断代史体例,却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是一位棋艺家。他所写的《弈旨》,是我国围棋史上系统论述围棋意义和作用的第一篇重要文章,文章开头说:

  大冠言博既终,或进而问之曰:“孔子称有博弈,今博行于世,而弈独绝,博义既弘,弈义不述,问之论家,师不能说,其声可闻乎?”

  这段话很可注意的地方是“今博行于世,而弈独绝,博义既弘,弈艺不述”,说明当时六博在社会上的流行仍旧超过围棋,有些围棋史家根据班固这段叙述认为,“战国之时,围棋之游艺早已发达,普遍于民间。然降及秦汉,弈艺似甚衰微。吾国弈艺之见重于士大夫,乃自两晋南北朝时再复兴者。”这类说法大有商榷的余地。

  从史料记载看,西汉至东汉四百年间、围棋活动虽然不能说十分兴盛,但也一直在宫庭和士大夫之间流行,至少不比春秋战国时期衰微。那么如何理解“今博行于世,而弈独绝”这句话呢?笔者认为,大约这只是班固写文章论证问题的一种方法。不要忘记,班固是一位大文学家,写文章难免夸大其辞。况且班固明确点明是“或进而问之曰”,即只是有人这样说,当然不能代表班固的观点。而班固正是要论述围棋的宗旨,以及围棋比六博的高明之处。接着班固论述围棋说:

  北方之人,谓棋为弈,弘而说之,举其大略,厥义深矣:局必方正,象地则也,道必正直,神明德也。棋有黑白,阴阳分也。骈罗列布,效天文也。四象既陈,行之在人,盖王政也。成败臧否,为仁由已,危之正也……

  这是用地则、明德、阴阳、天文、王政等比附围棋,目的是全面系统地阐述和肯定围棋,并把它放置在权威的位置上。这种作法虽然不够科学,但在过去是很时髦的。自班固《弈旨》出世,围棋终于奠定了在中国棋艺中的正统地位,并为士大夫所接受。

  从我国棋艺发展的过程看,自先秦至东汉,一直是博弈并行的阶段,而且博比弈流行。某一种棋艺的流行,自然与当时物质生产水平以及社会整体的文化素质分不开,博与弈的兴衰演变也说明了这一点。博比较简单,带有强烈的赌博性质,这是它易于流行的有利方面,但也恰恰成为它的致命弱点。弈变化复杂、道理深奥,难于普及,这是它不利的一面,但也正是它的长处和魅力之所在。班固《弈旨》论述“博”曰:

  夫博悬于投,不专在行,优者有不遇,劣者有侥幸。拿相凌,气势力争,虽有雌雄,未足以为平也。

  十分透彻地分析了“博”的弱点。随着时间的演进,博与弈优劣自分,这一对难兄难弟也终于分手。博逐渐衰亡。及至隋唐以后基本销声匿迹。而围棋(弈)则显示出无限的生命力,直到今天仍焕发着迷人的青春。班固能在博比弈流行的时代,大声为弈鼓吹,不能不说他是很有先见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