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明诗别裁》
明诗选本,十二卷,清沈德潜、周准编选。德潜有《古诗源》已著录。准字钦莱,号迂村,长洲(江苏省苏州市)人。诸生。少好读书,绝嗜欲,寡交游,晚之京师,不交权贵,或以为迂,因号迂村。尝寄寓杭州灵隐寺,遇沈德潜,论诗相合,遂为莫逆之交。
此书据朱彝尊《明诗综》编选而成,共选明诗一千零十余首,作者三百余人。沈、周二人论诗注重“雅音”,推崇“唐调”,遵循“温柔敦厚”之诗教。故其选录标准是“深造浑厚,和平渊雅,合于言志永言之旨”。这些看法与前、后“七子”的论诗主张是相近的,所以李梦阳选了四十七首,何景明四十九首,李攀龙三十五首,王世贞四十首,公安派三袁只选袁宏道一首,竟陵派钟惺、谭元春则一首未选。因此,这个选本是不能反映明代诗坛之概貌,全面展现明诗创作的成绩的,它只能是体现“格调派”论诗主张的选本。
书中一些诗后和诗人之后,间附评语,这些除了品藻评论文字外还指陈得失,辨析源流,其中多偏袒前、后“七子”,对“公安”“竟陵”等派则多鄙薄之词。品藻文字也有流于空泛的。如刘永锡只选一首《行路难》,全诗二句“云漫漫兮白日寒,天荆地棘行路难。”评曰:“四字抵得千万言。”袁枚批评说:“风萧萧兮白日寒,是《国策》语,《行路难》三字是题目,此人所作,只‘天荆地棘’四字而已,以此为佳,全无意义。”(见《随园诗话》)但此书搜采面广,入选作品多佳篇秀句,仍可作为明诗入门读本。
沈德潜自认为是斫轮老手,选诗常为人改诗,《明诗别裁》选其祖父沈钦圻五首,这五首诗也没有逃过沈德潜的修改。
此书最早有乾隆四年(1739)刊本,中华书局1975年据此本缩版影印。
167 《闲情集》
明诗选本,四卷,清顾有孝原辑,陆世楷增辑。有孝(1619~1689)字茂伦,吴江(江苏省吴江县)人。诸生,居钓雪滩,以选诗为业,是当时有名的诗歌选家。世楷字肴山,平湖(今属浙江)人,生平不详。
此书专门编选明代艳体诗歌六百余首,作者二百余人。
“艳体”也称“香奁体”,它们是模糊概念,没有确定的内涵,一般是指以妇女生活为题材而又文字绮丽,笔墨轻艳的诗歌作品。
这里包括的内容十分复杂,大致可有三种:一是通过自己所描写妇女题材,以寄托忧国忧民之感,这就是从《离骚》开始的“美人香草”的传统;二是在展现妇女各种生活和思想感情世界的同时,表达诗人对她们的理解;三是以妇女为猎获对象,借妇女题材以表达男性作者潜在的或表面的种种健康或不健康的心理。艳体在正统的士大夫中是没有地位的,因之诗人总用第一类作品囊括或掩盖第二三类作品的存在。此书中所选面宽,这三类作品皆有。而王士禄《序》中言“惟胜国季迪(高启)、眉庵(杨基)、昌谷(徐祯卿)诸公,义合风雅,语 兼哀艳,直可嗣响唐音,称骚人苗裔”。这种说法是有些拔高,徐祯卿的“艳体”都是早年生活在苏州所作,用以表现吴中文人流连花酒的浪漫生活,写作年龄只有十七八岁,有什么“寄托”之可言。当他二十六岁中进士以后,便生活在北京,与李梦阳等唱和成为“前七子”之一,诗风为之一变,再也不写“艳体诗”了。说他早年的“艳体”作品是“义合风雅,语兼哀艳”,而且是“骚人苗裔”,这显然是无稽之谈。王士禄之《序》意在掩盖实际,目的是为《闲情集》争地位。作为选者之一的陆世楷则直率地承认:“古人以情而形诸诗,今人因诗而情弥炽。于是家擅风流,人矜轻薄,搦管则翻《子夜》,濡毫辄拟《无题》,甚且觉酣歌舞之场,纵恣闺房之内……”但最后归之“情之动也,遂有一发而不复止者,将何以救之,还救之以诗而已。诗之为用,能化无情为有情,亦能化有情为无情。其始也钟情,其终也忘情矣”。这种理论近于现代的“代偿”理论,认为文艺作品是作者要求和欲望的虚拟的实现,欲望的能量释放干净,自然也就“化有情为无情”了。明朝有代表性的艳体作品多已入选,其体裁也以模仿南朝乐府和李商隐《无题》为多。明末以艳体闻名的《疑雨集》作者王彦泓却没有一首入选,是为可怪。也可能王彦泓当时尚未被人了解的缘故。
有康熙间刊本传世。
168 《明人诗钞》
明诗选本,正集十四卷,续集十四卷,清朱琰编选。琰字桐川,号笠亭,海盐(今属浙江)人。乾隆丙戌(1766)进士。博学工诗,为嘉禾七子之一,兼善山水,精于赏鉴,曾官直隶阜平县令,为政廉慎,捐俸建学宫,在北方推广水稻种植,民甚便之,以劳卒于官。
此书撮录钱谦益《列朝诗集》、朱彝尊《明诗综》中大家、名家六十五家,抄成一编,是为《正集》。对于《正集》,朱氏编排极为审慎,他说:“余抄明人诗青田(刘基)、青丘(高启)已列首卷,标为一代宗匠,此卷(指第三卷)分叙各方诗派,冠古田(张以宁)于子高(刘崧)、仲衍(孙)之上。”刘崧、孙?分属于江西派与粤派。此后连收闽派三人,林 鸿、高、王恭。为什独详于闽呢?编者解释说“其流派正也”(闽派是学盛唐的)。尽管闽派在诗歌创作成就上不如江西派的刘崧和粤派的孙?,但因为闽派标举盛唐,在明代诗坛有深刻的影响,朱琰论诗倾向也近于盛唐。他在“分卷次第,或以民限,或以方域师友分别,各有其义,读者可依次而求,可以考一时一方诗教盛衰大略,亦论世之一端也”。对各个文学集团,如“四杰”“七子”,也没有采取一律对待的省事办法,而是根据其成就该入《正集》者入《正集》,该入《续集》者入《续集》。《续集》共收四百三十二家,作为大家、名家的羽翼。每家各附小传,如作者逸事可备一代典故者尽行列入。有关诗本事和诗话评骘也博采广收,并间附编者评语。全书基本上反映明代诗歌发展和演变之概貌和各个流派的基本情况,发掘了过去一些未引起人们注意的作者,因为其集未甚流传,以致姓名晦于当代,到了朱琰才予以重视。此书之缺点是:《正集》没有囊括明代所有流派的代表作者,如公安派之袁宏道,竟陵派之钟惺,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从这种编排也可见编者论诗主张是与当时的诗坛主流相接近的。
有清乾隆二十五年(1760)樊桐山房刊本。
169 《明滇南诗略》
明诗总集,十卷,续刻二卷,清袁文典、袁文揆编纂。文典字仪雅,号陶村,保山(今属云南)人。曾官广西州学正,母老乞养归。文揆,文典弟,号苏亭,曾官甘肃。
云南因距文化发达的中原与江浙地区较远,文化相对比较落后,诗歌创作的繁荣发展始于明朝。正如萧霖在此集后《序》中所言:“肇开文运,实始前明,上多董劝之师儒,下有振兴之贤哲。加以孤臣放逐,时作悲歌;远客栖迟,间留题咏。因风移而俗易,乃户诵而家弦。”明初沐昂的《沧海遗珠》主要编选了“远客栖迟”留题滇南的诗作。
此集则收录产于滇南本土的诗人作品。卷首为《滇南集古录》,辑录了明以前的歌谣、民歌和少量的文人作品。从正集到续集共收诗人一百三十余人。书中以有全国影响的滇南作者为重点,如杨一清、唐尧官、张含等,他们均有大量作品入选。入选者还有许多少数民族诗人,特别是纳西族诗人木公、木增,他们的诗作描绘了故乡丽江的美丽山川,再现了少数风族的风俗习惯,不仅有审美价值而且有史料价值。袁氏兄弟编纂此书,不仅收录了过去鲜为人知的诗歌作品,而且对于书中选入的作者生平事迹作了详细的介绍,这些丰富了滇南文献。对入选者和他们的作品,编选者也间有评论。眉批多引他人意见,夹批、旁批多是编选者的看法。此书出版对滇南文学和文化的发展起了推动作用。师范在《后序》中历数了滇南人不重视诗歌创作遗产之后,称这些原因,造成了滇无诗,“有之,自袁苏亭(文揆)《滇南诗略》始”。
此书有清嘉庆己未(1790)疑雅堂刊本。后附有《清滇南诗略续刻》六卷。
170 《清诗溯洄集》(溯洄集)
清初诗选集,十卷,清魏裔介编选。裔介(1616~1686)字贞白,一字?林,号石生,又号贞庵,柏乡(今属河北)人。顺治三年(1646)进士,选庶吉士,改工科给事中,官至保和殿大学士,补谥文毅,著作丰富。
魏氏为清初第一批通过科举考试进入清统治集团高层的汉族士人,清朝大典半为其所定,所以他以存留清初文献自命,曾编《观始集》编选清初诗,“欲天下共观于风雅颂四始之义,而得其性情之正也”。此编即继《观始集》而作。其自称“诗人好贤,溯洄于方舟之间,不敢言劳,余兹溯洄于铅椠之间,岂敢薄视风雅,使文人心灵淹没无闻而不表见于后世乎”(自《序》)。因此编选同时代人作品为集,其意在传人,故每人只三数首而已。按体分编,以自己作品殿后,但自己作品选入很多,往往超过他人数倍,可见其求名之心的迫切。前有论诗二十则,多用同时代的宋荦、贾开宗之言,宋荦少编者近二十岁,当时仅为御前侍卫,贾开宗是放浪于民间、力图恢复明室的狂者,魏裔介编此集首列宋贾之语可见其好贤之心。次为编者论诗语五十则,论诗以妙悟为主,以陶、谢、韦、柳为正宗,不脱清初论诗风气,与弥漫于初清诗坛的、王士?倡导的“神韵说”大同小异。本书取名于《诗经·秦风·蒹葭》之“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盖有“爱其诗,则思其人,思其人而不得,则不禁溯洄以从”之意(见卢传《序》)。
此书最早刊本为康熙元年(1662)府刊本,又有乾隆时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