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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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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张潮 著
赵晓鹏 李安纲 述论 前
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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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０５ 心肠与菩萨 为月忧云,为书忧蠹,为花忧风雨,为才子、佳人忧命薄,真是菩萨心肠。 ［原评］ 余淡心曰:洵如君言,亦安有乐时耶！ 孙松坪曰:所谓“君子有终身之忧”者耶！ 黄交三曰:“为才子、佳人忧命薄”一语,真令人泪湿青衫。 张竹坡曰:第四忧,恐命薄者消受不起。 江含徵曰:我读此书时,不免为蟹忧雾。 竹坡又曰:江子此言,直是为自己忧蟹耳。 尤悔庵曰:杞人忧天,嫠妇忧国,无乃类是。 ［述论］ 月亮皎洁明净,圆满团栾,可以使人宁静、遐思和憧憬,情韵无限。然而云来 遮月,却会大煞风景。尤其是在那八月十五月圆之际,天下万姓仰头而看,但却 乌云深沉,遮住了她最明洁的笑脸和芳姿,所以要为她“忧云”。 当然,也正是乌云的遮掩,才会使人们更加珍惜月亮的美丽来,万般的叹惋！ 不过,有云胜过无云,但却必须是轻云,自然会衬托出月亮的朦胧美来。如果没 有了云彩的陪伴,一碧青天,只有皎皎空中孤月轮,那就真如李商隐所说的: 嫦娥应悔偷灵药, 碧海青天夜夜心！ 孤独寂寞,岂不太苦了！所以,这忧云就妙在一个忧字上。云多要忧,无云也 要忧,最好是: 微云淡河汉, 碧海月朦胧。 书籍是传递知识的媒介,汲取营养的源泉,可以使你精神充实,情绪幽默,风 度不凡,气质轩昂,妙趣横生。然而蠹虫为患,竟然噬去了文字,便造成了缺憾。 尤其是在过去,书都是用麻纸印的,偏爱惹蠹。所以每到冬天,古人常常把一 堆一堆的线装书搬出来晾晒。但不管怎么样,把文字咬坏了,尤其是那些孤本善 本,就再怎么样也无法知道那是个什么文字了。 从事古籍整理的人,常常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有时候读得正好,却被蠹虫毁坏 了文字,难以卒读,自然会骂它两声的,而且更加会叹惋不已的。所以,张潮有这 样的经验和体会,才会为书籍“忧蠹”的。 花儿是自然界的尤物,香艳可爱,给人间带来了美丽和生气。多少人歌颂过美 丽的春天和花儿的艳丽,就因为它是美的象征。霍松林先生在《古代咏花诗词 鉴赏辞典》的《序言》中说道: 春光融融,桃红李白,牡丹富丽;夏日炎炎,荷花玉立,茉莉香浓;秋风阵阵, 菊傲霜霰,桂含芬芳;冬雪飘飘,寒梅吐蕊,水仙凌波。花开四时八节,万紫千红, 争奇斗艳,令人悦目赏心,心旷神怡。 花儿美丽,就如同人们心中的善良本质一样,所以当人们在自然中发现了花儿 的美与自心中的美可以互相映照时,便对花儿的美产生了无限的喜悦之情。 苏东坡喜欢海棠,他的《海棠》诗中说: 东风袅袅泛崇光, 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 故烧高烛照红妆！ 然而狂风骤雨,不解怜香惜玉,竟然风吹雨打,就是辛弃疾词中说的: 更能消,几番风雨, 匆匆春又归去。 惜春长怕花开早, 何况落红无数！ 张潮是爱花之人,谁又不是惜花之人,所以又谁不替它“忧风雨”呢！ 才子是男中魁首,佳人乃女中领袖。这郎才女貌结为连理,便是人间之极乐事 了。然而人命短浅,乐极生悲,所有的郎才女貌佳配偶,似乎都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即如那风流才子司马相如与才貌双全的卓文君,可以说也是出于自由恋爱而私奔 的,最后也难以有个好的结果,以至于卓文君吟出了那首著名的《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 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 故来相决绝。 …… 愿得一心人, 白头不相离！ …… 男儿重意气, 何用钱刀为！ 可惜,在金钱与富贵面前,男儿的意气也不堪一击了。多情的才女,也就只好独 自承受那诀别的痛苦了。 这里有一个更重要的深层意义,那就是才子与佳人的共同命运,都是同等的。佳 人的意义,在过去就是配得上一个贤良的才郎,而得不负此天生的丽质。而才子的 使命,也就在于使君王能够重用自己,一展雄才大略,兼济天下,救拔苍生！ 然而,纵览往昔,哪一个真正的才子得到了真正的重用?或者好结果呢？李白落 魄一生,最后是下海捞月而死;杜甫在水上饿了三天三夜,暴食之后,被撑死在一条 小船上！ 真正的人才得不到重用,无法实现自己兼济天下的志愿,所以才会留下那些千古 不磨的不朽诗篇。国家不用人才,所以会亡国,是不幸;但却使那些真正的人才去注 重生活的真实面貌,从而吟唱出发自肺腑的心声。正是那: 国家不幸诗家幸, 吟到沧桑句便工！ 多少年来的历史,自从屈原开始吟唱出才子的被抛弃: 荃不察余之中情兮, 反信谗而激怒！ 历代都有才子被君王所抛弃,仿佛那弃妇一样,所以白居易总算捅破了面皮,道出 了真正的心声: 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 才子就是佳人,忠臣就是弃妇。佳人命薄,才子命又何厚！所以,这位张潮要替他 们“忧命薄”了。其实,他也是在替自己忧命薄了！ 菩萨的心肠,就是大慈大悲,与乐拔苦,希望世间一切都事物能圆满而无憾。菩萨 是梵文的音译,本作菩提萨陀,意思是“觉有情”,即让所有具有感情的事物都能够 得到觉悟。 就像《红楼梦》中的那位情种贾宝玉,就是个“情不情”的人。即没有感情的东 西,他也会给予感情的,所以才会去用甘露去浇灌那株绛草的。照着这种观点,那为 月、书、花、才子和佳人忧缺陷的人,也是具有如是菩萨心肠的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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