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鸡司晨图》赏析

　　在洛阳汉魏故城以北邙山一带，民国年间出土一批空心画像砖，这是西汉后期至新莽之际砌墓的预制构件。砖面上打印出图案花纹和人物、动物形象，图像都是一人一模，一兽一模，一禽一模，一树一模……如果画面图案连续，就一模多用，最后经窑烧而成，故名曰“模印砖画”。惜大批完好精品早已流落海外。
　　这幅《天鸡司晨图》砖拓，高53厘米、宽137厘米。画面正中有一大树，根曲干直，枝枝相交通，叶叶生梢头。树梢一六角星，左下枝一金鸡振翅独立。树冠左右各一右向飞鸟，系同模复印。树下左右各一右向仙鹤，再外两匹相向高头振翼天马，左卷尾，右垂尾。天马身后，左一侧身右向武士一仙鹤；右二侧身右向武士。三仙鹤、三武士均同模打印三次。武士衣冠戎装，佩剑持戟，作行进护卫状，战靴厚底。今古典戏曲中的高底朝靴，似受此启发，旨在增加身高，强化舞台视觉效果。
　　《尔雅•释鸟》：“卓鸟，天鸡。”注引《述异记》云：“东南有桃都山，上有大树，名曰陶都，枝相去三千里，上有天鸡，日初出，照此木，天鸡则鸣，天下雄鸡皆随之鸣。”鲁迅先生所纂辑《古小说钩沉》，在《玄中记》中有同样传说：枝叶繁茂的桃都树上，启明星闪烁亮光，东方欲晓，天鸡也行驶自己的天职，司晨报晓了。同出于《玄中记》遗文，南宋淳熙年间敕编《古玉图谱》证引有所不同：“蓬莱之东，岱舆之山，上有扶桑之树，树高万丈，树巅常有天鸡，为巢于上。每夜至子时，则天鸡鸣，而日中阳鸟应之；阳鸟鸣，而天下之鸡皆鸣。”桃都树、扶桑树和天鸡、阳鸟，似为神话传说的变异。还有一说是树上的飞禽是西王母的信使青鸟，树梢上的六角星是太白金星，树下立玄鶴、天马。西王母派遣青鸟，迎接墓主的灵魂乘坐玄鹤、天马，飞奔瑶池仙境，也算一解。
　　画面图像与神话传说互为图解与注脚。画面上下以二方连续菱形图案构成装饰带边饰。模印单体图像，形象既写实又夸张，笔断意连，概括洗练，生动传神，富有装饰性。而整个画面，似经过艺术匠师的精心构思，将单模图像组成一个有故事情节的完整画面。在总体上，堪称是两千多年前的一幅墓室艺术设计的精品佳作，让墓主的灵魂感到泉下并非阴森可怖，冥间也充满了欢乐和希望。随着启明星出，天鸡报晓，墓主的灵魂，可以乘天马、驾仙鹤，在武士的护卫下，飞升仙界天国了。
　　艺术匠师的智慧、想象和艺术创造，使墓主亲属既寄托哀思，又在精神上获得安慰，岂不妙哉！这就是中国丧葬文化的艺术魅力。

启明星·天鸡·桃都树画像砖

西汉空心画像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