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宝魁:哀悼傅璇琮先生

  下午四时许,惊闻傅璇琮先生逝世,酸楚悲哀之余,先生音容笑貌如在眼前,拜识先生及受先生恩顾的往事历历在目。

  1986年夏,我到洛阳参加中国唐代文学学会第三届年会。当时研究生尚未毕业,列席旁听,苦无机缘与先生交谈。1988年,第四届年会在太原召开,由山西大学主办,主事者是王维研究时彦傅如一先生。我提交的论文涉及王维生年问题,颇获如一先生赞赏,故给我发来请柬,我则第一次以正式代表身份参加会议。报到时,如一先生把我推荐给先生,先生已浏览我的文章,多有奖掖之言。这是和先生正式认识和交往之始。而后每有学术问题,便求教于先生,先生将拙文《王维生年详考》推荐给《文献》发表。或新书付梓,请先生作序,先生都慨然应允,撰文严谨,多有褒扬。细数来,《韩孟诗派研究》《九梅村诗集校注》《论语精评真解》(再版《论语镜铨》)皆为先生赐序,增色增重颇多。2004年,多年担任唐代文学学会会长的先生推荐我入理事会,于我亦是莫大的鼓励。

  生活上,先生亦对我关怀有加。得知内子患恶疾多年,每次见面都询问安慰。2004年秋,参加广州华南师范大学主办的唐代文学学会年会之余,先生特意把我叫到他的房间,拿出两盒人参补品给我,说:“你爱人病重,需要补养,把这两盒补品给她吃吧。”其时先生已过古稀之年,他人所赠补品不舍得吃,却送给我这个晚生的病妻。意料之外,情理之外,我异常感动,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回家后告诉病中的内子,她不觉动容,先生的恩情深铭于心。此事于今思来,依旧温暖,而想到先生逝世,今生再无缘交往,来生又虚无缥缈,不由得悲从中来。

  先生身为国学大师,尽力奖掖提携后进。我多次参加中国唐代文学学会,结识众多中青年学术友人,每谈起先生,均众口一词,共同赞美感念其虚怀若谷的学者风范和海纳百川的胸怀。记得自己曾手书七绝小篆一首《敬呈傅璇琮前辈》献于先生,云:“有唐吏部宋欧公,牛耳文坛奖仲弓。千载古风今又见,吾侪齐颂傅璇琮。”而今忽觉,此诗情谊真切,似或稍抑此时之悲。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先生之德,日月同光;不离其所,先生久长,仁者永恒,死而不亡。

                                               后生毕宝魁顿首哀悼

2016年1月23日子夜于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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