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之君与情智两商
俗人虑温饱,义士忧天下。“慨当以慷,忧思难忘”,天下可忧之事,莫过于亡国事大,最忧亡国大事者,当为亡国之君,亡国之忧实在是对亡国之君才情的大考验、大比拼。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南唐后主李煜,其词风无论是前期的温婉猗丽,还是后期“国家不幸诗家幸,话到沧桑语始工”的悲情凄凉,用当下的标准评说,李煜无疑是个善解风情的言情大家。如其词句一唱三叹,可叹后主词赋情性有余而治国才智不足,肉袒受俘,封“违命侯”于汴京,郁郁然,凄凄凉,于四十二岁七夕生日,死于宋太宗的一盏毒酒。英年即早逝,生日亦忌日,或许,正是“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情伤,成就了李后主最后的的悲情?
蜀亡后的刘禅刘阿斗心胸到是“豁达”许多。生逢三国乱世,刀枪兵马,治国安邦的事统统交给诸葛丞相,后宫内院,吃喝歌舞的事听任宦官黄皓打理,落得个轻松自在。邓艾孤军深入成都城下,一封箭书面前,阿斗到能“当机立断”,一降了之,乐呵呵地当了“安乐公”,司马昭宴席间按排蜀国的杂耍羞辱他时,这个亡国之君却看得津津有味,居然开心地说:“此间乐,不思蜀。”如此“坦荡”令老谋深算的司马昭也不禁打心眼里佩服阿斗的“厚道诚实”。俗话说,呆人有呆福,或许是长坂坡下,被他老子刘备那收买人心的一摔伤了大脑,这个既不会文词,又不懂忧国,既谈不得智商更论不得情商的阿斗竟祸不及身,安乐终年。
历代亡国之君中,心最劳、势最困、命最苦的当属崇祯皇帝朱由检了。内有农民起义,外有女真入侵,扶大明于飘摇之际,崇祯皇帝治国不可不谓殚精竭虑。他一生不近酒色,屡次下诏罪己,减膳撤乐,忧心忡忡地苦撑危局,其为政治国的精神,堪称楷模。连年兴兵,他不断地加税,百姓以“重征”喻称“崇祯”,与“闯王来了不纳粮”相比,无怪乎崇祯帝尽失民心。明末的吏治本身已至无可救药的地步,难得有一两位忠义之士,他也不知道笼络人心,撤换了一批又一批文臣武将,逼降了洪承畴,残杀了袁崇焕,闹得满朝文武人人自危,离心离德。国破之时,他击动景阳钟,百官一人不见,只得仰天长叹:“朕非亡国之君,诸臣尽是亡国之臣。”遂剑斩长平、昭仁二公主,上景山找了棵歪脖古槐自缢身亡了。当时,如若刘禅在侧,一定会笑话苦命的崇祯:辛辛苦苦也没打理好国家,国亡便亡了呗,人家又没杀你,总犯不着为争一口气,跟老婆孩子过不去,还自个儿吊死自个吧!与阿斗相比,崇祯之苦,苦就苦在他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大抵算得上是情商不足了。
成也国亡,败也国亡。越王勾践会稽山败于夫差,两年时间,勾践含污忍垢,居石屋为夫差精心养马,甚至亲尝夫差粪便识其病情,赚得夫差信任。归国后,卧薪尝胆,亲近百姓,招贤纳士,日夜操劳,寝食不安,完成了十年生聚,十生教训,宝剑一挥,兵民争先,终于洗雪大辱,灭亡吴国,成就了一方霸业。与前三位相比,勾践集复国兴邦智慧与归附人心才情于一身,倒是因国亡国复而名垂青史。
至此,想起了一位长者的酒中之言,“两个关联的事物相架,就会形成四个象限。”情商与智商亦然,处于不同象限,命运自不相同,试着拿四位亡国之君点评一番:李煜情商高于智商——盛世悠然自得,乱世凄凄惨惨;阿斗两商皆下——无论世事变化,我自浑浑噩噩,一生恬然自安;崇祯智商高于情商——顺境劳苦一生或有所得,逆境心高气傲唯求一死;勾践两商皆上——情智并用,或乘势而动,或造势而为,势态变化尽在掌心操控,成就大业实属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