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靠科学能够战胜迷信吗
随着法轮功一类的伪气功、真迷信的骗术的大曝光，全社会重新兴起了弘扬科学、反对迷信的新风，许多科学家纷纷出来，揭露伪科学的真面目，也有不少报纸设立了用科学战胜迷信的专栏，这表明人们已经开始认识到了重新树立科学的权威的意义，当然是一件大好事。然而，人们在宣扬科学的价值、树立科学的权威之时，又容易走向另外一个极端，似乎科学是万能的，有了科学之猫，迷信之鼠就会狼狈遁逃，从对神灵的迷信又容易走向对科学的迷信。单靠科学真能完全破除迷信吗？答案是否定的。
一般认为，科学是与理性和知识相联系的，而迷信是愚昧和无知的儿子，人类的发展是从无知走向有知，从愚昧走向清醒，一部人类文明史，就是科学战胜迷信的历史。当今社会，科技发展一日千里，已经成为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和经济发展的最主要的推动力。随着科学之光的地盘不断扩大，迷信的真实面目一次次被揭穿，迷信的防线一步步后退，已经到了无处立足的地步了。
然而这些只是部分的或者说是片面的事实，只是热爱科学的人们的美好理想或者说是偏见。如果说科技的发展能够彻底摧毁迷信，那么科技最发达的国家和地区应该就是迷信最少的地方，其实不然，当今最具有科学创造力的美国同样也是一个以迷信为本质的邪教最为发达的国家，号称科技大国的日本也可以冠以迷信大国的称号，在那里什么样的宗教都有人信，多么荒谬的学说都有人奉为真理。欧美日本甚至包括台湾这样的所谓科技与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同样是各种各样的新兴宗教的原创地和信徒最多的地方，更不用说树大根深的各种传统宗教了。
如果说科学是迷信的天敌，那么最为精通科学的科学家们应该是远离一切迷信和信仰的人了。其实不然，大科学家牛顿晚年醉心于论证第一推动力的存在，想从上帝那里找到宇宙的起因，大科学家华莱士更是热衷于寻找灵魂存在的证据，沉迷于骗人的通灵术之中。美国科学家至今仍有百分之四十的人信仰各种宗教，这个比例之高肯定是很多人想象不到或者不愿意承认的。远的不说，就拿最近流行的法轮功来说吧，法轮功的信徒有物理学教授，有高级工程师、高级农艺师，有主任医师，更有数不清的博士、硕士、大学生，作为中国最高的理工科大学的清华大学法轮功之盛行令人吃惊。难道这些人都不懂科学吗？李洪志在美国还骄傲地说，他在国外发展的信徒大多数都是高学历者，如果他传的是伪科学，这些精通真科学的人怎么会相信呢？
如果认为靠弘扬科学就可以破除迷信，那么什么时候才能让普通民众的科学知识水平达到那些古今中外的大科学家的地步呢？如果发现达到他们的水平还是免不了成为迷信的信徒，那么又该如何呢？
为什么科学的发展并未象人们预料和期待的那样消灭迷信呢？这主要是因为人们对科学的理解有严重的误区，人们往往认为科学越发展，人的已知领域就会越宽广，因而留给神秘主义的地盘即未知领域就会越小，这其实是一种偏见。据说有这么一个故事，大科学家爱因斯坦的学生对老师极为推崇，言道老师您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知识的人了，爱因斯坦则笑着答道，不，我比普通人还无知。学生大惑不解，爱因斯坦用手画了一个圆圈，在圈里写上”已知”，在圈外写上”未知”，学生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已知”的领域越大，”未知”的领域也越大。这正是人们所忽视的一个真理，人们往往认为，”已知”与”未知”是完全矛盾、水火不容的，而未认识到二者同样是同步发展的。科学家认识到的世界当然比普通人要大得多，因此他们认识不到的世界也比普通人大得多，他们的视野更为广阔，因而看清楚的东西和看不清楚的东西都远比普通人多，他们思考问题的深度远非普通人可比，他们的困惑当然也非常人可比。因而，科学家既比常人更清醒，因为他们更有知，又比常人更容易陷入信仰，因为他们更无知。
科学也是如此，现代科技的飞速发展使得人们的视野不断开阔，在一个个多姿多彩的新世界出现在人们面前之时，人们也进一步认识到，天外有天，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还非常多。由于科学在知识方面的两面性，它的每一次重大发现和突破都会导致一个让人吃惊的结果，无神论者宣布，上帝和神灵的地盘没有了，科学已经证明，上帝根本就不存在，而有神论者同样宣称，又找到了上帝存在的新证据，科学再次证明并且揭示了上帝存在的具体根据。譬如宇宙大爆炸理论，一些科学家认为这一模型表明宇宙完全是靠自发的力量生成的，用不着上帝的参与，而一些神学家则认为这一理论揭示了现世存在是由一个超自然的”不动的推动者”最先驱动的，表明了上帝创造世界的具体机制，体现了”上帝的意志”。一般认为生物进化论是神创论的死敌，但也有些人指出，也许上帝正是用进化的机制来创造万物的。
科学的作用同样有两面性。科技所产生的巨大威力既可以成为造福人类的工具，同样可以成为毁灭人类的手段。现代科技的发展更是给人们带来了伦理上的困惑，譬如基因工程和克隆技术。互联网给信息的交流和传递带来了极大的方便，而李洪志正是利用互联网来作为他控制信徒、兴风作浪的有力工具，同样还有流行的病毒、讨厌的黑客、个人隐私的泄露、国家控制的加强等等。
科学与理性紧密相联，但人并非单纯的理性的动物。人是一个既有思想、又有感情，既有肉体、又有精神的复杂存在，科技伴生的冷冰冰的理性往往导致人的异化，使人成为机器的奴隶，使人类社会成为一个冷漠的、功利的社会，成为一个丧失人情味的社会。这些正是许多人逃入宗教乃至迷信的原因之一。
科学还有相对性等不足，但其根本局限性还在于科学只能停留在理性和现实的领域，不能进入理想和神圣的领域，不能够解决人生的根本问题，如生死问题等。科学与信仰各自有各自的领地，因而科学没有办法进入信仰的领域去和迷信活动做斗争。科学对信仰的回击只能是打退信仰对科学的进犯，避免信仰对科学的干预，而不能深入信仰内部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伪科学只是迷信的一个方面，在揭露伪科学方面科学是反对迷信的最有力的工具，但除此之外，科学就无能为力了。那些物理学教授、高工、硕士、博士们何尝不知道李洪志的科学知识是多么贫乏，何尝不知道把”光年”当成时间单位的荒唐可笑，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拜倒在李洪志的脚下，并不能动摇他们对李洪志的执着的信仰。
信仰的问题主要还得靠信仰解决。正如一位曾听过李洪志讲课的人所说的那样，缺乏科学和佛教知识的人比较容易接受李洪志的心理暗示，沦为法轮功的信徒。法轮功之类邪教和迷信的盛行，正是由于长期以来宗教知识普及得远远不够，对宗教的研究开展得非常不够，人们根本不了解什么是宗教，不知道传统宗教究竟有哪些理论，哪些是应该肯定的，哪些是必须拒绝的。在法轮功的信徒中，党政干部、科技专家不在少数，但其中并无真正的宗教方面的专家，更没有真正的佛教徒。法轮功打着佛教的旗号反佛教，盗用佛教的名词蛊惑愚弄信徒，正是由于多数人根本不了解佛教，将李洪志宣扬的一套歪理邪说当成真佛法，才上了一个大当。
正确的信仰没有了，邪教迷信就会乘虚而入，不普及宗教知识，不宣传正确的信仰，不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单靠科学是不可能解决迷信问题的。
原刊《佛教文化》1999年第5期
